自收复国都的战役打响后,武汉军委会大本营内便一片纷乱忙碌之景。插满代表各路国军各基层部队小旗的巨大沙盘横卧在最高统帅部内;精确到一比一万的苏南地图上密密麻麻犬牙交错地标着示意中日双方兵力交锋攻势的黑红箭头;电台发报声和通往各战场最前线的长途电话此起彼伏密如秋雨,一个个前线战报急如星火地纷至沓来;隶属不同作战部门且肩膀上都金星闪闪的参谋军官、军令执行官步履匆匆,几乎都在小跑着来回穿梭传递各个紧急军文和作战指令,整个军政大楼内人影憧憧。最高统帅蒋介石眉头紧锁,凝视着作战地图上处在交战双方几十万大军漩涡中心位置的南京,不时微微点头地听着报告:
“委员长,顾长官和程上将电,胡宗南第1军、杜聿明第5军和第十八军等部俱已就位,各部正在开赴预定目标途中。周至柔中将报告,空军第三大队和第19中队已经对玉带的展开空袭。”
“第34军和第35军已经完成对乌江、香泉一线的日军第十一师团钳行包围,双方已展开激烈争夺!”
“委座,东北边防军第二方面军已发动对滁州的攻势,目前进展顺利。”
“第79军与第25军一部预备于一个小时后对冶山发起进攻!”…听到这些地方部队如今也这般争气地前赴后继在中央军前面冲向日本人的战车,加上这种种若干战役形成国军完全是压着日本打而造成的对国府极其有利的的“国际观瞻影响”,蒋介石的面色也逐步从当初的阴郁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晴朗起来。不过他还是敏锐地听到了一支自己最“关心”的部队没有动向:“第十八集团军为何迟迟不见动静?还有第55军怎么也没有消息?”
“回委座,五十五军尚在进行最后的集结行动和制定详细作战计划中;第十八集团军的201师和202师已经开赴全椒附近一线,但他们的具体作战部署,卑职还未获得报告。”伫立在一旁的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上将回答道。
“哼!这些地方军阀,国难当头之日居然还如此行径!”蒋介石微怒变色道。见此情景,何上将明智地保持沉默。
被鲜血染透的滁州已经是一片修罗地狱般的场景。原本盈尸遍野的城外开阔地在双方炮兵和航空兵铺天盖地的炸弹炮弹耕耘下,堆积如山的死尸全部被炸成一大片一大片碎骨肉酱,四处迸溅的残肢断臂和内脏脑浆在当空烈日的暴晒下发出的一阵阵扑鼻恶臭味与弥漫在战场上的血腥味、汗臭味以及刺鼻呛人的硝烟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作呕,一群群绿头苍蝇嗡嗡地飞来叮在上面贪婪地吸取着人血。持久不断地动山摇般的雷霆咆哮下,盘踞日军部队的滁州城西大片区域内的建筑楼阁尽皆在东北军第17重炮团和空军的狂轰滥炸下连同上千日军一齐化为废墟齑粉。喊杀声继续冲天而起,愈战愈勇的东北军官兵在坦克和飞机的强大火力掩护下潮水般涌入城内,后续的预备队则忙着打扫城外战场,寻找受伤的己方士兵的同时顺便给发现还未死透的日军补上一刺刀。
而另一方面,蓄势待发的东北军第二方面军第105装甲师和第112步兵师以排山倒海之势闪电般轻取滁州北部的珠龙、沙河二镇,在歼灭两千多日军之时继续挥军东进南下,意在配合王以哲部迂回包抄滁州日军并彻底消灭掉。之所以部队进展如此神速的原因也很简单,负责指挥的副军长霍守义根本就懒得和负隅顽抗的日军展开拉锯争夺战,一路上直接用重炮、飞机以及凝固汽油弹开路,然后装甲部队轮番冲锋陷阵。在这种拆房子般攻城略地战法下(战后霍守义也被国内南方社会舆论指责其作战基本不顾平民死活,间接地影响了他后期的军衔晋升),大批日军还没有投入战斗就被活埋在被轰炸倒塌的工事房屋内。相比其他各路进攻部队的艰难,滁州战局却基本呈现一边倒之势。
血战一天的滁州已经有近半地段落入东北军之手,随着夜幕降临整个城市也渐渐宁静下来,大炮和飞机的轰鸣基本偃旗息鼓,只有城内双方零散部队不期相遇展开短兵交战时的零散枪声。停止继续推进的东北军并不是惧怕夜战,而是王以哲考虑到激战一天部队官兵都疲惫不堪急需休整,并且此时逐步走上现代化发展轨道装备日益精良的东北军也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用士兵的血肉去对抗日军的钢铁了。
“诸君!”城东距离双方夜战士兵短兵相接的火线不到三公里的一栋半截已经被炮火轰塌的居民楼内,十几名军装褴褛浑身血迹斑斑的日军114师团高级将佐军官正端坐在黑暗中一边享用着粗米饭团一边开着会议,发话的正是师团长末桦茂治中将。至于为什么不开灯或者点亮蜡烛,那是因为日军占领区域内只要有任何火光,立刻会在十分钟内挨上东北军夜间巡视飞机的炸弹。
“诸君,你们今天打的很好,无愧于陛下的重托,再次我先谢谢诸君如此的努力。”尽管众人看不到隐藏在黑暗中的末桦中将脸上的具体表情,但也从他的语气中感到一股力不从心的疲倦和一丝淡淡的绝望。今日的战斗对114师团来说实在是太惨了,曾打的国民党中央军一溃千里的日本皇军再一次尝到了什么是“现代化陆空协同作战”了,东北军占优势的飞机、重炮、火箭炮、坦克和火力凶猛的步兵武器以及让大批日军魂飞魄散的喷火枪使得这场战役对于日军来说简直是一场屠杀。虽然只是日本陆军的乙等师团,但114师团好歹也拥有一万三千余众。如果说开战前整个师团是“四肢健全、孔武有力”,那现在死伤接近七千的114师团已经处于“四肢瘫痪、一级残废”的状态了。当初114师团在淞沪会战期间出其不意在杭州湾登陆,追杀的十多万国军全线败退,那时候的末桦中将真是意气风发,但眼前的战局让中将心头的感觉只能用“窝囊”二字形容。
“满洲军战斗力之强冠于中国各方军队之首,今日我部伤亡如此严重也是不出意料之外。”末桦中将晦涩艰难道,“中国军队反扑南京这次行动,不难看出我部所在之滁州为其重点突破之地。不过请诸君不要灰心丧气,我已电令柳川司令长官阐明目前我部不利局面,强有力的援军正在连夜赶赴我部途中。望各位天明之后继续发扬帝国军人之‘武士道’精神与满洲军团决死浴血,坚持到援兵赶赴与我部里应外合一雪其仇!拜托诸君啦!”
末桦中将这番话中每提到日本帝国此时的对手的时候,一反常态并没有用以往那种带侮辱蔑视色彩的“支那”。华东战场上逐步吞咽自酿苦果的日军内的部分高级将领在一次又一次惨败中开始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以往对中国的轻视态度,这种遇到比自己更强对手的“胆怯”心理自然也呈金字塔状地在日军内部由上而下蔓延开来,使得末桦中将面前的这几个佐级军官那声例行公事般的“哈伊”也或多或少没了以往的狂傲和底气。
星月寒光淡淡映照着大地,位于全椒西北三十多公里的一片在苏南地区十分罕见的丘陵小山地,十多个头戴日制钢盔、手持三八式步枪的卫兵警惕地围聚在几名军官身边。军官们和周围士兵一样身穿深灰色士兵服,但是领章上的金星却提醒着别人:这是几个将校级指战员。
“越看越是个好地形。”为首的一个眉目清淡、年约三十许的青年军官观察良久,放下望远镜淡淡道。
“想不到在这苏南一马平川的平原之地,也能被你找到这么一个打伏击的山坡沟壑,林师长真是好眼光啊!”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留着浓黑八字胡的中年军官呵呵笑着,嘴上叼着的烟斗在夜色中一亮一灭。
“师长、贺师长,我军目前的兵力、装备以及战斗力比起当年反围剿、游击江南以及万里长征之时虽不能说是天翻地覆,但也可以确是今非昔比。我觉得单单就我们201师、202师以及即将增援的203师这三个主力师以及各个独立旅、师部直属团,完全可以与全椒日寇一较高下!为何还要在这赤云岗打伏击战呢?”发问的这个面目刚毅、神情专注的中年军官为第十八集团军201师副师长聂荣臻。
“日寇和中央军、东北军一样都崇尚大规模的主力决战,因而对游击战、伏击战等小规模部队适用的战术不屑一顾,自然也缺乏提防之心和应对之策。如果一昧调集重兵与敌主力决战以期快速获得胜利,那本钱并不足的我们必然落得中央军在淞沪战场上的结局。而且此战这是我们红军改编后的第一场大仗,意义非常,非胜不可!”林彪慢慢解释着。
“小鬼子在滁州被东北军打的快撑不住了,所以才这么急忙地调动兵力支援。既然从我们眼皮底下经过,那我们自然不能放过。不过,马上要通过这里的日军可是整整一个旅团,而且携带大量准备支援滁州日军的火炮、坦克等重装备,你们201师能吃得动吗…”202师副师长肖克不放心地问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林彪平淡的语气中却蕴含钢铁般的决绝,“要树立信心,敢打必胜!”他又转首询问道,“部队都准备好了吗?”
“所有部队都已经进入预定伏击地点并隐蔽完毕,刘伯承的203师将在一个半小时后到达石沛与我们一起合围日军。东北军华东战区空军部队总司令徐世英将军刚刚和师部通话过,他们的战机将准时到达这里给予我们空中支援。”201师政训处主任罗荣桓答道。
旁边的202师师长贺龙点点头赞同道:“很好很好。论起游击战、伏击战、围点打援,靠这个起家的我们可谓透熟,重操旧业自然也得心应手嘛!我军严重缺乏城市攻坚战的经验和重武器,目前全椒城内有日军一个多旅团的兵力,自然不能以己之短击敌之长。毛主席也说过嘛,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地失人,人地皆存。等一下这里打开了锅,全椒的日军自然倾巢出动支援,我们二零二师在城外以逸待劳并依仗有利地形给予迎头痛击!只要我们给日军主力以重创,还怕拿不下全椒完成不了武汉交给我们的任务嘛?”
周围几名政委和参谋军官都心悦诚服地点点头。
“报告副座,前方就是滁州!”一辆1号侦察坦克飞快驶来,侦察兵跃出坦克,敬礼。
坐在吉普车内的霍守义举起望远镜望了望,满意地一挥手:“进攻!”
子夜时分的滁州西北处陡然笼罩在震天杀声和刺眼的白光中。连夜急行军突击至此的东北军第105装甲师和第112步兵师不顾长途行军的疲惫直接以猛虎下山之势杀进日军防区。进攻前,霍守义下令打头的一排坦克、装甲车和卡车都大开车灯,部队所有的大功率探照灯也大放光芒,道道刺眼的光柱直晃的仓惶迎击的日军两眼发花。看不清任何东西的日军士兵胡乱地开枪射击,而隐藏在光明后的东北军士兵们则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子弹、手榴弹和迫击炮弹劈头盖脑瓢泼向在灯光中无所遁形的日军;十多辆杀入城里横冲直撞的“东北虎”和2号坦克嘶吼怒啸,一颗颗炮弹将盘踞日军的碉堡工事统统掀翻轰上天。杀声中,整支部队犹如一道烈火席卷而去燃烧着日军的生存空间,密集的弹雨下,嗷嗷扑过来的日军割麦子般成片成片被射杀倒地。一批批绝望的日军在军官逼迫下浑身缠满炸药和手榴弹哀嚎着猛冲向东北军进行自杀性袭击,官兵们的怒吼喊杀声、日军濒死的惨叫以及直冲云霄的爆炸刹那间撕裂的夜色的平静。
城西一个大弹坑内,头戴钢盔的王以哲从装甲指挥车内探出身,举起望远镜:“是霍守义吧?”
“是的,是霍副军长和黄师长!”刚刚小憩了一会儿就被这战争进行曲惊醒的方叔洪言语中明显充满按捺不住喜悦。“钧座!刚才第十八集团军林彪师长来电,他们已经在赤云岗地段设下一个大口袋,就等着鬼子的援军往里钻了!”一名参谋急匆匆奔来报告道。
“很好很好,那我们的侧翼就有保障了。不过霍守义和黄显声动作还真快啊,我以为他们要到天亮才能到达,结果整整提前了四个小时!不错不错!”王以哲啧啧称赞着,继而又肃然道:“命令部队,立刻全力攻击!各部依计划堵住114师团的退路,天亮时分我要看到末桦茂治的脑袋!”
赤云岗山坳间的公路尽头传来了纷乱嘈杂的汽车马达声,号称“钢军”的日军第五师团主力第21旅团三百多辆满载物资的重型汽车和牵引式火炮在十多辆“八九式”战车打头下沿着公路快速驶来,庞大车队的两侧,密密麻麻的钢盔在月光下闪闪发亮,长蛇般的队伍最尾端则是殿后的师团部直属第五骑兵联队的三百多骑兵。铿铿的马蹄声、咔咔的脚步声和隆隆的车轮声响彻夜幕。不时骑着战马的传令兵呼啸而过,高声喝促部队加快脚步的军官们脸上满是凝重焦急之色。
旅团长三浦敏事少将坐在一辆汽车内,满腹愁绪的他仍全力保持着一脸威严庄肃。他手上拿着一份刚刚接到的114师团发来的电文,上面那近乎惨淡的文字让三浦少将看的手微微发抖。“这群废物!大日本帝国皇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就在他恨恨骂着的时候,“轰!轰!轰!”突如其来的一连串近在咫尺的巨大爆炸声几乎冲破了他的耳膜,随即惨叫声连连,四处腾起的黑红色火球照耀的公路一片通亮。
随着林彪的命令,埋在公路地下的数百枚电控地雷被201师的工兵在同一时刻给引爆,立刻几十辆日军汽车和坦克被炸瘫在地,大片日军被飞舞的炙热弹片击中倒地。旋即,枪声暴风雨般平地飙起,隐藏在公路两侧山坡上一直寂静无声201师官兵们一霎那间爆发出千万道火舌,居高临下的子弹瓢泼大雨般抽向公路上的日军,一波波迫击炮弹和手榴弹更加是铺天盖飞到日军头上炸起团团血肉漪澜,整个公路在爆炸和火光中犹如受伤的巨蟒扭动狂舞着。短暂的混乱后,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日军不顾死伤立刻就地以汽车、石头甚至死尸做掩护凶狠抵抗,大批日军甚至自发组成突击队伍汹涌扑向山坡上进行反冲锋。小小的赤云岗内立刻被尸血填塞。
“怎么回事?”三浦少将听着从公路两侧倾泻下来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三八式步枪、十一式轻机枪和九二式重机枪的咆哮声,顿时惊骇不已。他怀疑是不是哪个脑子发昏的日军部队错把自己误当成了中国部队而展开攻击。
“旅团长阁下!”辎重队联队长上木隆之大佐汗流浃背奔过来,“伏击我们的是支那第十八集团军!”
“哼!支那土共的游击队居然妄想能吃掉我整支旅团!真是不知死活!”三浦少将牙根紧咬着发狠道,他看了看手表,凌晨两时四十分,“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天就亮了,等帝国航空兵过来支援,我要剖开这支土共军队指挥官的肚子,看看他的胆子究竟有多大!”他话音未落,夜空中骤然响起战机的呼啸轰鸣声。十八架从来安机场起飞的“猎隼”夜战飞机夺空而至。划破空气的“咻”尖利落弹声中,戴着德制“吸血鬼”夜视仪的东北军飞行员们准确无误地将炸弹倾泻进被火光照亮的挤满日军的公路上,直炸的日军血肉横飞。投完炸弹的东北战机继续盘旋在赤云岗上空,航空机枪狂啸着猛烈扫射地面上狼奔猪突的日军。
凌晨4时,嘹亮的冲锋号响起。201师343旅686团团长李天佑奋勇跃起,振臂高呼道:“同志们,冲啊!”顿时杀声震天,公路两侧的201师官兵和赶赴而来堵住21旅团退路的203师以及师部直属的各独立部队纷纷跃出战壕挥舞着大刀冲下山坡,与奄奄一息的日军展开格斗白刃战;与此同时,全椒城内接到紧急援助命令后的第五师团第9旅团刚刚出城就立刻与城外的202师绞杀血战一起淹没入尸山血海;而滁州城内,站在残垣断壁和日军尸体上的东北军第二方面军的官兵们正爆发着如雷欢声并激动地向旭日东升的天空暴射子弹,庆祝对这座城市的攻占以及对日军114师团全歼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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