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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满犹豫了一下：“你会结婚吗？”
“什么？”林铖错愕,他听清楚了她的话,但一时不能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林满看着他,目光里是纯粹的询问：“虽然从前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对象或者标准,你都说没有,弄得我想给你留几个漂亮优秀的预备目标都没留成,但总不能一直打光棍吧,虽然我觉得没问题，但这几年我看下来，往往是男性对成婚生子的执着度更高,你就不想吗？那时候你要怎么隐藏你身上的这个秘密，还是会告诉你的妻子？”
林铖听完，罕见地沉默良久,然后他面容平静地笑了笑,看着自己虽然仔细清洗过，指甲缝里还是有些反黑的手：“像我这样,日常生活虽然不太受影响,但怎么好把别人拖下水呢,到底是不正常的。”
而夫妻是很亲密及私密的关系,身体不完全属于他,他就不能也不愿用这具身体去和任何人组建那样亲密的关系,即便是身边这个知道他所有事情，他也知道她所有秘密的人，也不行。
这是他当年答应那只鸟的条件的时候,就想到的事。
不过在他发现那只鸟对他的身体的兴趣越来越浅,他生活所受到的影响越来越小后，某个念头却渐渐大胆地萌发出来。
只是，当他看到林满那双清澈得没有半分别的东西的眼睛，心里又不禁罕见地生出一丝淡淡的苦涩来。
林满心里却很轻松，看来林铖是打定主意当光棍的，那就不用担心有人会插足现在的生活，弄得他们各自两难，于是一切就都不用改变，于是他们继续安宁愉快地分享着同一个世外桃源。
她如释重负，又有些惘然，想着安慰了林铖一下：“你也不用太悲观，肯定不会一直这样的，而且你现在的身体老强悍了，大概可以活得挺久，正好现在也没几个漂亮女孩子了，你等个十几二十年，等这批小孩长大了，你还可以慢慢挑。”
林铖立时从那苦涩和伤感中走出来，黑着脸说：“瞎说什么！”
林满耸耸肩：“没瞎说啊，我都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能比普通人活得长一些，那是灵气蕴养我的身体的结果，包括我爸妈，你看他们现在身体多好，看着多年轻，我敢保证，我们四人都能很长寿，其中你肯定是最突出的，因为你的筋骨经过了彻底的改造，所以迟点考虑人生大事也挺好的。”
林铖脸色变换几次，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看着她的脸庞，似有无奈地闭上了嘴。
是，迟点也没什么，反正他们有许多时间。
……
之后林铖悄悄去了m国几趟，去看那些丧尸。
一头丧尸王是他们能够接受的极限，所以那位住在教堂里的灰发男的手下丧尸就被林铖盯上了，那些最是接近人类外表的，一个个被他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而把一头普通丧尸培养到那个程度，需要大量的时间，当丧尸王手底下没了能干能听懂话的丧尸，只有一群浑浑噩噩的初级丧尸和脆弱的普通人，他也就没什么好畏惧的。
而当一群人类以丧尸为信仰和目标，也很难发展得多好。
……
至于南半球，林铖也去过，那块被海洋环绕的陆地上，也出现了一头丧尸王，很早就在团圆基地的档案库里记上号了，他诞生后就带着他的丧尸大军弄死了陆地上所有的人类，但他显然忘了，丧尸不能繁殖，没有人类源源不断给他们提供新鲜血液，丧尸军团再庞大，也终究会灭亡。
林铖看到到了那头因为没有人类从事生产，所以即便恢复了人类的智慧和记忆，依旧活得像野人的家伙，又因为没有人类做后勤，连一艘能够下海的船、能够上天的飞机都弄不出来，所以只能望着大海不甘悲嚎。
他乘坐着管管默默离开了，没有出手送他们一程的意思。
之后，他每年都会来一趟，看着丧尸数量越来越少，看着那头丧尸王越来越暴躁委顿，最后他啃食了最后一头丧尸，又孤独寂寞地坚持了半年多，在化为腐朽前不甘不愿地自爆了。
自此，他就只需要盯着那位送子观音了。
……
林满二十六岁那年，她爸妈复合的三年后，她多了一个小妹妹。她爸妈复合后就住在一起了，又因为基地重心往山脚下移，他们搬到新城区去了，林满却依旧更喜欢住在山上，住在那个山谷里，所以她常常两头跑，在两个大人不需要进空间的日子，她住山上，约好一起进空间度假休息、享受悠闲时光的日子，她就和父母一起住。
但渐渐地，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大灯泡，并且在妹妹降生之后，看着两人围着那个小奶娃打转，她高兴的同时，又莫名有些怅然。
……
夜晚，她躺在山谷的躺椅里，看着头顶璀璨的星空，因为山谷狭窄，她看到了也只是一片星空，但依旧十分灿烂美妙，山风徐徐，吹在身上十分舒服。
林铖进了空间，没找到她，就往山谷而来，看到她躺在那翘着脚，一边还嘎嘣嘎嘣吃着炒豆子。
林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吃不？”林满把豆子分给他，那是炒黄豆，硬邦邦的，但特别香，味道也不错，她叹了口气，“十年前我找到了我爸，现在他又成了别人的爸爸了。”
林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林满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眯眯地说：“不过他悄悄跟我说了，就算有妹妹，我在他那还是排第一的。”
林铖见她并不伤心，也轻松了几分，笑道：“那你还躲到这里来？”
“什么叫躲到这，这本来就是我住的地方好吧。”她看着星空无奈道，“我其实是有点发愁，他们的态度太小心了，我承认我是有点吃那个小屁孩的味，但只是一点点而已，那小家伙一出生就白白嫩嫩，一看就是挑着我爸妈的优点长，而我出生的时候据说又红又皱，丑巴巴的。”
她嘎嘣嘎嘣地嚼了几颗豆子，想着那小家伙长大一定比自己漂亮。
“但他们好像特别担心我生气难过，我有那么小心眼吗？为了不让我难过，他们原本还不打算要二胎。”她妈是真不想要二胎，但她爸嘛，她早看出来了，她爸特别憧憬和她妈一起养一个小宝宝，和繁殖欲无关，就是想把那个过程补回来吧，又担心她有想法，憋着不敢表露，然后老是盯着别人家的孩子眼馋。
还是她找两人开诚布公地谈了谈，当时把她爸给感动的，从她妈怀孕开始就频频保证她是最重要的，无论弟弟妹妹都比不上她，各方面补偿她。
林满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感慨，各种方面的。
她想她都这么大了，父母好像还是特别不放心她，尤其她妈，依旧是忧心她的终身大事。
她忽然看向林铖：“林铖啊。”
林铖正在酝酿着说出藏在心底的那番话，他觉得今天气氛不错，他不想再等了，罕见的紧张让他不自觉地指尖抿动着。听了这称呼他下意识精神一紧，每当她叫他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感叹词，往往不是好事。
林满撑在躺椅扶手上，撑着下巴：“我们基地里的女性全部都嫁了，你又坚决不接受在下一辈里挑老婆的提议是吧。”
林铖黑线：“那像什么话，别乱说。”
林满眨了下眼睛：“可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不如我们就公开承认了吧？”
“……”林铖险些反应不过来，心跳一下子激烈起来，“公开承认？”
“是啊。你看我们反正常常待在一起，至少未来一二十年不会分开，并且别人眼里我们就是官配，如果你并不介意的话，那就认下来嘛，那样我爸也不用总是盯你跟盯贼一样，我妈也能放心——他们大约就是觉得我一个人过，觉得我特别可怜，但我确实不太想一直和他们一起住。”
林铖默了许久，面上依旧平静，望着她的眼睛问：“那认下来之后呢？”
林满笑着说：“可以像平常一样相处啊，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可以试试啊。”
屋里的灯微微洒出来，光线并不是很明亮，林铖却看到了林满眼里盈盈笑意，他想到一个可能，不由有些口中发干：“你……”
林满躺回去，喃喃说：“这件事我考虑了三年了，我发现我没办法接受和别人一起生活，而我们一起生活前前后后加起来十多年了，都不觉得腻烦，也没闹过矛盾，可见我们是很合拍的，又因为空间，不可能分开，你又没有别的打算，所以我想。”她侧头看向林铖，“我们可以试试，你觉得呢？”
她觉得没有伴侣也没什么，但如果生活里没有林铖，还是会觉得不习惯吧？同样，她难以想象和别人一起生活的画面，但那个人是林铖的话，就完全接受良好了。
而且她想了很久，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喜欢林铖的，虽然她不是很能分辨明白那是哪一种喜欢。
因为这一层有些分辨不明的喜欢，她看似说得轻松，心里还是有些小忐忑的，因为就像她跟陈玉说的，两人都那么熟了，相处了那么多年，林铖却从未表示过什么。
林铖沉默了。
林满心想这是不答应吗？她有些悻悻的，正想说什么，林铖忽然说：“你说的这些话，也正是我今天想说的。”
诶？
林铖看着林满迷茫的模样继续说：“我本想告白来着。”
他只想着表露心意，怕说多了吓着人，结果她直接求婚上了……算求婚吧？
林铖的心脏依旧跳得略快，认真地说：“我接受你的提议，我喜欢你，小满。”
林满惊了：“你喜欢我？”
“是。”
“什么时候的事？”林满一脸惊奇，“我怎么没感觉？”
“真算我也算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大约是那五年的陪伴，她是他时间里唯一的色彩和声音；大约是他快死时刻，她突然出现，带给他活力和希望；又或者是从在斯城的大半年里每月都会寄来的各色食物和书信开始的，又或者更早。
林铖想到从前，目光柔和下来，随即苦笑：“那五年，我不人不鬼的，实在没法说，之后又有管管的事。”而现在管管大约一周才使用他的身体一次，基本影响不到他的生活了。
主要还是担心她会拒绝，也因为他们确实时间足够多，他想两人相处得更长久些，更有把握再说。
林满觉得他们合得来，相处特别愉快舒适，何尝不是他苦心经营的，他注意着她的一切，她的爱好，她的小习惯，她的小脾气，她最喜欢什么样的相处方式，她对什么样的话题更感兴趣……
他想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习惯到自己不在就不习惯；他希望她离不开自己的陪伴，甚至觉得陪伴一辈子都能够接受。然后在自己表白之际，能够理所当然地接受，不会做出任何别的选择。
林铖其实也挺狡猾的，他看出来林满没有那根弦，但她看重感情又不轻易交付情谊，所以他要做的就是让她和自己之前的情谊变得越深且独一无二。
林满呆了片刻，林铖喜欢她哦，那偶尔对视时那种特别幽深，显得特别专注的眼神不是她的错觉喽？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们是心意相通啊，不用担心他拒绝自己了，可以好好尝试一下谈对象了。
第二个想到的才是：“那你不早说，我纠结了好久呢。”她三年前被陈玉一点，就开始在想这件事，当时林铖要是就说他喜欢她，她基本不会拒绝。
说着又兴冲冲起来：“那我们明天去跟我爸妈说？哎，你去说，当初我妈说你是个好对象，我还否决得特别干脆来着。”
林铖有些欣喜于未来岳母的认同：“为什么否决？”
“因为没往那方面想啊，我妈会很惊讶吧，但她也会挺高兴的吧。”林满说着挺期待妈妈的反应，手背突然被覆上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
她怔了下，看向林铖，淡淡灯光星光下，他目光明亮专注，透着掩盖不住的欢喜。
林满有些脸热，像是被这目光灼到，闪躲了一下，但很快反手扣进了他的五指之中，害羞这种东西，在林首席的性格之中，终究只占到很少的一部分。
她大大方方地说起了两人在一起之后，要怎么广而告之，啥时候领个证，要不要办一桌，以及未来住在哪。
林铖微笑听着，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上。他知道林满对自己还只是有些喜欢的阶段，但毋庸置疑他们是最适合彼此的人，只这一点，他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所以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和足够多的耐心，让她对自己的喜欢加深一点，再加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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