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秀和孟庭松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络。苏秀秀在信中虽然会提及许峰,甚至是说上一些含混不清,甚至有点引人误会的话。
可实际上,她跟许峰私底下并没有太多交流。
只是许峰自从上次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把她妹妹的事情说开了,又被苏秀秀劝解以后。整个人就变了许多,他不再沉浸于悲伤愧疚之中,反而变得积极开朗了不少。
现在,他也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目标,打算先考上一所大学再说。
除此之外,补习班里的其他同学倒是也都挺好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课程进了一半,班里的学习气氛也越来越浓厚。
只可惜赵美丽再也没出现在学校里。
说到底大家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周末的几面缘分,并没有那么深刻的情谊。
慢慢地,大家也就很少提起她了。
这一年的夏天,老马的身体渐渐得到恢复。
虽然由于戒酒和饮食上的改变,他的啤酒肚没了,整个人都瘦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许多。
大庄还特意提着两瓶好酒,到家里望看老马,甚至还客客气气地想请老马回去继续主事。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马爷就算以后动弹不得,也应该回去给我们这帮小子们坐镇,帮着大家伙拿个注意才好。”大庄笑眯眯地说道,他的笑只是浮于表面,并没有到达眼底。
不得不说的是,此时大庄身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他在老马面前还算乖顺,一直俯首帖耳的,做个称职的副手。
可时隔数月不见,大庄却一身西装革履,脚踩蹭亮的皮鞋,骄傲又不可一世。
他甚至还弄了个许文强的发型,也不知道往脑袋上弄了多少头油。
就连抽烟的姿势,也都是在模仿许文强,用右边嘴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只可惜这人长相实在没有周润发帅,脸又胖,反倒显得有些滑稽。
老马这时也看出大庄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对劲,这小子似乎是浮起来了,还真把自己当成帮派老大看了。也不想想,他也就是个黄牛党。
老马这时不免有些担心他带的那帮小子,跟着大庄会吃亏。
只是他身体虚弱无力,家中还有娇妻幼子等着他照顾。
老马自然是做不出当初那些热血上头的事来。
所以,他并没有直接跟大庄撕破脸,或是指出他现在状态不对,而是客气地说道:
“我这胆子都被切掉了,大半个身子也都在棺材里躺了一回。这老了老了,又没了胆子,以后也经不起什么大风浪了。你就放过我这把老骨头吧。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这糟老头只想在家里开个小杂货铺,然后,安心养老就是了。我还想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长大成人呢。”
老马说这话时,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沧桑,倒也是发自肺腑。
大庄本来就是有意试探老马。此时一见老马不止面相老了,也没有再跟他争的心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他也就借坡下驴,客气地说道:“既然马爷不愿意回去,以后我会多让兄弟们多照顾您生意的。”
老马却摆手说道:“千万别,那帮小子起早贪黑地赚几个钱也不容易,别再让他们为我这个老不死费心破费了。”
大庄笑笑,便也没再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他就带着心腹起身告辞了。
老马身体不好,并没有送他出门。
等到离开老马家,那个矮胖子心腹就忍不住问他:“庄哥,难道咱们就这么放过马爷么?他可是咱们的心腹大患。”
大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口骂道:“你这蠢货懂什么,马爷到底比咱们多混几十年。他为人最是侠义。平时,咱们那些小子谁家有个事,他都上赶着帮人家。这也就不说了。
单单是满京城跑买卖的那位容五爷,跟马爷就是过命的交情。那可是很难对付的老狐狸,咱们要是动了马爷,他就先不干了。
那人见多识广,又认识官面上的人,各方面也都吃得开。他要想下黑手往死里治咱们,咱们这些人还有活路么?
再说了,马爷可还有个干儿子呢。那小子进去都快10年了,马爷一直照顾他老母亲和小儿子。明年那小子就放出来。要是马爷出了事,那小子肯定会活砍了咱们,那可是敢玩命地主儿。咱们还是躲着点的好。”
那矮胖子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想不到马爷背后还有这么多的势力。”
大庄却骂骂咧咧地说:“可不是么,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蛇有蛇道,鼠有鼠道。马爷那人水深着呢,咱们还是小心为妙。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又不先惹我,就这么算了吧!以后咱们兄弟多捧着他点才是。”
矮胖子连忙又怕马屁,说了大庄不少好话。“还是庄哥英明,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
“那是你眼光短浅呗!”大庄被他拍得浑身舒爽,这才得意洋洋地回去了。
大庄走后,留在家里的老马却有些心神不宁。
他算是看出来了,大庄这人华而不实,眼皮子又浅,心术也不正,根本就不是个靠谱的当家人。
只可怜他收的那些小子们,跟了大庄以后,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一时间,老马心中无比自责,只恨当初自己眼瞎,看错了人。又没早些培养个更可靠的副手。
就这样,老马气得手术伤口都疼了,连中午饭都没心情吃了。
惠兰十分担心他,劝了半天,老马却仍是把自己关在屋里,赌气盖上大棉被,躺在床上睡大觉。
也算赶巧了,今天许姨来家里干活,容家父女俩吃了饭,顺道就来马家,找他谈些正事。
容五爷是为了他帮老马进货的事;苏秀秀是为了过来看看,杂货铺装修进展得怎么样了?
有人敲门,惠兰开门一看是他们,顿时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
她连忙对这父女二人说道:“五爷,秀秀,你们快去劝劝我家老马吧。那老东西又想不开,在闹脾气呢。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却连中午饭都没吃。”
一行人进屋之后,容五爷连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惠兰这才说道:“还不是大庄又过来了,那小子也变得很奇怪。愣是弄了个《上海滩》许文强的装扮,发型都一样,还穿着西服和皮鞋,实在让人看着别扭。老马跟他在屋里说了几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那小子给气着了。这还赌气不肯吃饭呢。”
苏秀秀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上海滩》里周润发颜值巅峰期的长相;再想想大庄那张胖饼脸,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好吧,在八零年代,随着《上海滩》的热播。在各行各业的青年心中,许文强就是当之无愧的偶像。
就连大庄这个倒票的黄牛小伙,也要在做派上模仿他。这倒也不算太奇怪。只是实在有些辣眼。
好在,容五爷并没有像他闺女想得那么多,反而是对惠兰说道:
“行吧,你先把饭摆上,我叫老马出来,再陪他吃点,顺便劝劝他。”
惠兰自然是心生感激,连忙就下去热饭了。
她走后,容五爷直接推门进了里间屋叫老马。
老马向来对容五爷尊重有加,一见他来了,也不好再躲在屋里,生闷气了。
他只得收拾好了,连忙迎出来,陪容五爷秀秀一起吃饭。
老马自从手术后就把酒给借了个彻底,吃饭也以清淡为主。他索性就指着大庄刚才送来的好酒,对五爷说道:“五哥,等会你把这酒提走吧。自己喝也好,送人也罢。反正别留在我家里摆着了。”
容五爷随口就答应了下来。这些日子,他倒是给老马弄来了不少好茶。
惠兰干脆就沏了一壶,端上来让他们以茶代酒,也好说些心里话。
苏秀秀自然在一旁作陪,顺便喝点好茶。
两杯茶下肚,老马这才对五爷说道:
“我实在没想到,大庄那小子居然是那种人。我压在他头上,他倒低眉顺眼的,还算知道分寸。我这一放手,他就张狂得目中无人了,根本就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还真把自己当《上海滩》的许文强了。五哥,你说我这是不是有眼无珠呀?那帮当初跟着我,又肯信任我的小子们,反倒被我给害了吧。”
说完这话,老马眼圈一红,心里别提多后悔了。
五爷听了这话,拍了拍老马的手臂,这才开口说道:
“老马,你这人呀,最难得可贵的就是你重情义。可你这辈子毁也毁在这上面了。你本来就一直优柔寡断,好不容易因为病彻底退下来了,你就好好过日子吧,干嘛还要往自己身上拦责任呢?
说到底,那帮小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他们跟着大庄,一看风头不对,自己也应当知道退了。你管得了他们一时,难不成还要管他们一辈子不行?你又不是他们的亲爹,轮得到你管他们么?再说这些年,你又没亏待过谁,何必再这样瞻前顾后的。”
“这……”一时间,老马倒被容五爷给问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叹道:“那些孩子都是我眼前看着长起来的。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跟着大庄,往歪路上走。”
容五爷听了他这话,忍不住直摇头。“看来,你还是没弄明白。”
他也不想再长篇大论地劝说老马,只得对苏秀秀开口道:“闺女呀,给你马叔说说,要是你遇见这种事,又会如何处理?”
苏秀秀刚好在喝茶,来不及细品,索性就直接咽了下去。
她放下茶杯,才淡淡地说道:“事到如今,马叔您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就算再忧心那些孩子的前途,也于事无补。
依我看,大庄那人实在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次是您主动退了,大庄才故作大度,保全了您这一家人。倘若这时候您要是真闹起来,跟大庄直接对上,恐怕那人心黑手狠,当真会对您家不利。
倒不如暂时忍耐下来,干脆多花些心思把杂货铺做起来,多多攒下积蓄。
到时候,你带出来的那些孩子倘若真要出了什么事,你也好有余力去帮着他们。”
苏秀秀没说口的是,马叔这一年正好逢四,正是运气不好的灾祸之年。
相反,大庄这两年却是运气上升期。一时半会,他顺风顺水的,还真闹出不了什么大事端来。
等再过一两年,马叔的运气转好,大庄的运气反而下行。
到时候,两人再交手,结果可就大不相同了。
“这……”老马听了大侄女的话,还真是处处在理。他也知道不能和大庄闹起来。只是,他又忍不住问。“我这杂货铺当真能赚大钱么?”
苏秀秀却笑道:“这您放心,杂货铺不是还有我一份么。说什么,我也得让它赚钱。再不济,我还能给您写生意兴隆符呢?”
苏秀秀明明说得很认真,偏偏容五爷和老马两位老兄弟,听了她这话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马又说道:“大侄女,你要写生意兴隆符,我老马自然欢迎。只是,你可别让我家小马驹再写百福了。我做手术那几天,小马驹为了给我写百福,连功课都耽误了。后来,他们老师叫惠兰去学校,我们才知道这事。”
容五爷也笑骂道:“你这孩子以后不许太过胡闹了,多帮你马叔想想办法才是正理。”
苏秀秀撇撇嘴,到底没再反驳他们。
只是,她心话说,我那生意兴隆符可都是抢手货。
上辈子,多少富商重金跪求我来写,还得看大师有没有心情呢。
偏偏,到了这辈子,父亲和叔叔却都以为她是小神棍,多半是在胡闹而已。
好吧,她本来也是个神棍。
等杂货铺装修好了,容五爷也帮他们找到了合适的货源,开店的其他手续也办得妥当了。
苏秀秀就按照后世常见的方式,提出了一些开业促销的活动,还写了份简单易懂的计划书。
什么打折、积分、兑换小礼物,老马根本就闻所未闻。
他本来识字不多,看苏秀秀这计划书看得眼花缭乱。整个人都晕乎了,他心话说,一个小杂货铺不至于这样搞吧?
可偏偏容五爷那边,看完苏秀秀写的计划,却忍不住连连点头,他带着一脸满意的微笑,又转头对老马说:
“兄弟,看来我们家闺女可没少帮你动脑筋。我看了这些计划写得着实不错。年轻人就是想法多。有些办法我都想拿过来自己用呢。
依我看,你还是先按照她这计划来吧,说不定倒有些奇效呢。要是你觉得哪里含糊,不能理解,或者应该删减,再跟秀秀商量就是了。说不定她还能再想出更好的办法呢。”
老马自然信得过容五爷他们爷俩,也就接受了苏秀秀的这个计划。
后来,他又跟秀秀详细商量了一番,确定了所有的细节。
就这样,在他们的杂货铺开业前十天,就在大门口悬挂上大红横幅,公布了开业时间,并且宣布开业前半个月,店内的所有产品全部九折销售。
街坊邻居看了横幅和广告宣传画,都觉得老马家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不就是开个小杂货铺么?至于搞成这样么?
再说,店内所有产品都卖九折,这不是亏大发了么?
大家在私底下没少议论,老马就是个冤大头。
也有人说,“老马敢卖,咱们就敢买,倒要看他这杂货铺什么时候关门大吉?”
还有人说,“老马到底只是个老混混,也没什么文化,眼界也未免太低了些。他这辈子只懂得江湖义气,哪里会做买卖呀?”
“可不是么,把带小混混那套兄弟义气,拿到杂货铺里来,老马肯定会赔的当裤子。”
老马听了这些话,也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等到苏秀秀再来,老马就忍不住问道。
“大侄女,咱们这小铺子要是赔了可怎么办?我当裤子倒是不要紧,只怕连累了你跟着叔叔白受累了。”
苏秀秀却摆手说道:“马叔,你这还真是当局者迷。你听那些街坊邻居瞎说个什么劲。他们越是这么说,对咱们越有好处。说的人越多,咱们开业后就越是能赚钱。”
老马又问:“秀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秀秀笑道:“您想呀,我爸给你找来的货都是低价进来的。有三折的,有五折的,也有七折的。咱们都按照七折进货算,打九折卖出去。除去人工成本,咱们也还能赚不少钱呢。反正这货卖的越多,咱们就越赚钱。这叫薄利多销。”
这时,小马驹也在一旁插嘴道:“爸爸,爸爸,按照七折进货,九折卖出去,每样东西能赚两折呢。”
苏秀秀听了他这话,忍不住走到小马驹身边,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这小家伙越来越聪明了。不过,这事千万不能在外面说,这可是咱们的商业机密。”
小马驹立马点头道:“我知道,姐姐,你放心,我谁也不告诉。不然,咱们家就赚不着钱了。我爸现在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要攒钱帮他治病呢。”
苏秀秀只觉得这孩子实在贴心懂事又可爱,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站在一旁的老马,听这两人的对话,这才反应过来。
可不是么,每样东西最少也能赚两成呢,怪不得秀秀说,薄利多销,卖的越多越赚钱。
一时间,他既感动儿子聪明懂事,也觉得苏秀秀这大侄女实在很可靠。她老早就想好了,也布下局了,他还瞎紧张个什么劲?
倒不如以后都听秀秀安排就完了。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么?
于是,在正式开业的前两天,老马反倒变得冷静下来。他跟老婆忙着盘点货物,又把苏秀秀说的那些小细节,统统都梳理了一遍。
事实果然也像苏秀秀说的那样,街坊们的流言蜚语,反倒帮着老马家杂货铺打了很好的广告。
等到杂货铺正式开业当天,很多人都贪小便宜,特意赶过来,买到九折的商品。
一时间,老马家的小杂货铺倒是挤了不少人。
老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客人光顾,顿时就有点傻眼。
只是又想到苏秀秀那套薄利多销的说词,他也忍不住兴奋起来。
还好苏秀秀过来帮忙了,也帮着应付了客人抢货的突发情况。
老马曾经带着的小子苏志平也跑来帮忙了。
苏志平这人就是当初帮着打听消息的苏太爷的孙子,也是苏秀秀的同乡。
他年轻时因为打伤了人,在牢里蹲了两年。出来后,在家乡遭人指指点点。
小伙子一赌气,就跑到城里来谋出路。刚来时也没少吃苦头,老马一看这孩子年纪轻轻也不容易,就干脆带着他一起干了。
苏志平感激老马当初的知遇之恩,这几年一直兢兢业业地跟着老马。
当初,他知道老马住院做手术,就没少往医院跑。后来,老马出院,他也过去帮忙接送。
这人一向沉默寡言,性子也有点狠戾,又真有案底在身。
大庄也拿他没办法,好在苏志平倒也不拉帮结队,也不打架闹事,只是爱过来帮衬马爷一把。
大庄到底还没站稳脚跟,也就干脆放任苏志平暂时不管了。
苏志平长得又黑又瘦,还有一身腱子肉,看上去横眉立目就挺吓人。
他这一来帮忙,店内秩序自然就好了许多,打架闹事也就没有了。
第一天,总算有惊无险。
等到关门后,老马两口子一算这一天赚的钱,都不免有些吃惊。
这可比老马昼伏夜出倒腾票子,赚的钱要多得多。
夫妻俩商量之后,都觉得他们俩脑子是跟不上了。就下定决心,以后凡事都听苏秀秀的安排。
之前,苏秀秀也曾说过,前期开业打折,只能是这几天的事。
以后,他们势必要把价格涨回来。
到时候,肯定有一批客人见无利可图,就会放弃他们的杂货铺。为了巩固留住这批客人,还需要别的手段。
一方面,他们的服务要跟得上,对客人说话要客气,礼貌,和气,体贴。
这方面老马就差了许多,只能坐在柜台上,等着收钱。
还好有他媳妇在,惠兰是个带点小精明的女人,说话平时就总是笑脸迎人。原本跟街坊邻居处得关系就不错。这一开杂货铺,她更是如鱼得水。
不然,单单是老马自己开杂货铺子,估计效果还不会这么好。
没办法,老马在这条街上,早已凶名在外。
另一方面,为了应对提高价钱之后,客人流失的问题。苏秀秀又提出了一个简单又便于操作的办法。
在打折期间最后三天,老马就开始给顾客发了那种打印的小卡片。
每人只要一次性花够六毛钱,就会盖上一个小图章。图章印满一整页9个,就可以兑换相应的小礼品。
一开始看到计划书的时候,老马只觉得白送东西,实在太亏本了。
可后来,按照秀秀说得办,的确赚了大钱。老马也就对她心服口服了,再说送的东西只是一些小玩意,并不值几个钱。所以,他们还是按照计划把这个小卡片使用上了。
而且,按照苏秀秀说的,兑换的东西也并不重样。
小孩子可以换铅笔、橡皮、本子;大人们可以换手纸、火柴、肥皂等其他生活用品。
就这样,在打折促销的时候,老马又给顾客发了小卡片,告诉他们怎么用。
人们都或多或少,带着点占小便宜的心理,何况老马家杂货铺卖东西又实在不贵。还可以白白兑换礼物,买谁家的不是买,干嘛不来老马家?
于是,在恢复正常价位以后,大家仍是愿意来老马家,花够六毛钱,盖一个图章。
再后来,真的有人领到礼物了。其他人也就更愿意相信老马杂货铺了。有的人家宁愿绕道,也要来老马家买东西凑图章。
这时候,在大多数人看来,老马就是个冤大头。
搞出这花招手段,不过是自己亏本赚吆喝罢了,完全就是瞎折腾。
他们哪里又知道,这些花招手段,使得客流量不断上涨。
容五爷帮着他们找的进货渠道成本本来就低。老马就算走薄利多销的路线,也能赚不少钱。
这样积攒下来,到了月底一清算。老马又被收入吓了一大跳。
这些钱,他从前想都不敢想。
捧着这些钱,他才明白过来容五爷为什么当初要说,秀秀的计划书很好。
还好当初他有远见,想到拉苏秀秀入伙。
老马为人大气,又讲义气。赚钱之后,除去成本。转过天来,他抽空就把那一成分红,给苏秀秀送到家里去了。
苏秀秀本来还说做生意,有赔有赚,还是到年底再分红才好。
可老马却笑着说,“有大侄女你帮我出谋划策,恐怕这生意要赔本也很难。这钱你还是先收好吧。你要是不肯收,马叔心里该过不去了。”
没办法,老马好说歹说,苏秀秀最后还是把那钱收下了。
当天晚上,苏秀秀就把钱上交给容五爷,容五爷却不肯收。
“这是靠你自己赚到的钱。你自己拿着花就完了,何必上交到家里?”
苏秀秀想了想,又开口说道:“我这吃穿都不愁,也没什么地方要花钱。倒不如,爸您帮我把钱攒起来,看见古董文玩,或者其他什么能增值的东西,帮我买下来收着就是。等我有用的时候,再兑换出钱来就完了。”
容五爷一听苏秀秀这话,只觉得他闺女到底是既有见识又有胆识,跟那起子眼皮子浅的人都不一样。
不过,她既然想买古董和其他东西保值,他帮着她一把就是了。
容五爷这才接过钱来收好,自此老马每次给苏秀秀分红,她就上交给容五爷,几乎从不过问,容五爷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后来,他弄来了一套黄花梨的家具,说是帮苏秀秀买来的,要放在她屋里,还嘱咐她小心收藏。
结果苏秀秀二话不说,就把那套黄花梨家具桌子椅子都搬到他们正房,说是给他和五奶奶用了。
容五爷抽着嘴角说道:“好木材越来越少,这套东西肯定能升值。”
苏秀秀却一脸无所谓地说:“我知道呀,可在它增值卖出去之前,难不成还要把它供起来?倒不如给您和我妈先用着就完了。不然,放在家里,也是白白占了地方。”
容五爷听了这话,不禁心头一软。想想也是,将来家里的东西都是秀秀的,用她一套黄花梨倒也不为过。
只是,这丫头实在有点大手大脚,也没什么价值观。以后,还需得好好教她怎么过日子才是。不然,到时候嫁过去,给老孟家败家就不好了。
此外,容五爷一看苏秀秀第一次小试身手,谋划买卖就如此顺利。不尽也动了心思,想拉着苏秀秀来掺合他的那一摊子买卖。
只可惜,苏秀秀现在的主业还是学习,到了10月份还要参加成考,考大学呢。
容五爷只得暂时按捺下心思来,只等过了今年十月再说。
可就算这样,平时在家,他们爷儿俩也聊起了容五爷做的买卖。
至于,五爷当年回城是怎么发的家呢?
说起来其实挺好笑的,当初容五爷回到城里一看,家徒四壁,五奶奶又病在床上。
除了孟洪明偷偷塞给他的一笔钱,以及老马经常让人给家里送粮食,还真是一无所有。
好点的,能搬走的家具,早就被那两个小畜生给拿走了。
五爷那时候也愁,他是一家之主,再怎么着也得养家糊口,不能让五奶奶跟着他一起受罪吧。
后来,容五爷一狠心,就在菜市场上卖起了生猪肉。
当初在乡下,孟洪明护着他,让五爷过去帮忙养猪。虽然脏了点,也算是肥差了。
容五爷在乡下的时候,干了好几年,对杀猪切肉倒也熟练得很。
他又拉得下面子,又会做买卖,很快就攒下了第一桶金。
五奶奶那时候却很心疼他,一直说容五爷这样的人,实在不应该做这样的活。
可容五爷却笑着说:“咱们老两口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上天保佑了。倒不如,彻底放下从前的臭架子,好好奔生活才是。”
后来,容五爷又倒腾过手表,也倒腾过龙鱼。
倒不是苏秀秀想得那样,从南方运来一批电子表,到北方再卖出去。
而是,有人结婚想送对象一块好表。
那时候买表又需要用票。有人就专门做这个。
容五爷就想方设法,倒腾了一批上海牌手表,低买高卖赚了不少钱。
后来,他又接触到一些特殊渠道,进来的瑞士梅花表,一块儿就能卖五六百块钱。
他还曾经收了一块有收藏价值的金表,最后找了个土大款卖出去了。
就这样容五爷倒是赚了不少钱。
至于龙鱼,是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从印尼、马来西亚进入国内的。
龙鱼也被叫作风水鱼,养龙鱼也不叫养,而是叫作请。
一般请红龙是为了事业有成,官运亨通;请金龙是为了招财挡煞;黑龙是催财;银龙是招财进宝,逢凶化吉。
不同的人,不同的生肖,养不同的龙鱼;甚至连鱼缸的摆放位置都有各种学问。
容五爷年轻时也是个养鱼逗鸟的行家,前几年,干脆也趁势也倒腾起龙鱼来,也算发了一笔大财。还因此结下了不少的人脉。
容五爷说起关于养龙鱼的故事就多了。还带着些许的玄幻色彩。
苏秀秀听得有些入迷,忍不住问容五爷,“家里怎么没养。”
容五爷却笑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只信我自己,不信这些。”
苏秀秀听了这话,也忍不住乐了。果然很有容五爷的风格。
苏秀秀听了容五爷的这些经历,觉得颇为神奇。
原来,80年代也有这样做买卖的人?
容五爷说,他做买卖主要还是人情往来上面的事。认识的人多了,路自然也就宽了。
关键还是眼光准,出手狠,心要稳,有了这三点什么买卖都不用发愁。
他还说,等苏秀秀考完试,倒要带她出去转转。看能不能再找到什么新的商机?
苏秀秀听了这些话,心生向往。
上辈子,她并没有选择的机会,可这辈子,她却像容五爷这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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