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秀听到屋内五爷的话,心中感动的同时却又有些无语。
谁说她不会计较的?她是真的打算跟容五爷好好较个真来着。正磨刀霍霍地,打算好好学习象棋,到时也杀的容五爷片甲不留呢。
苏秀秀干脆也不去拿算盘了,反而是转身往屋里走去。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跟父亲相处居然这样有趣,还要斗智斗勇的。不过,她却还是决定遵从本心。
容五爷既然打算好好教她,那她只得拿出几分真本事来,让他老人家也好好看看了。
苏秀秀没几天的功夫,就把下象棋的各种规矩都记熟了。又抽空跟容五爷下了几盘棋,小试身手。她也开始尝试着挖坑布局了。
可容五爷到底也是久经商场,人生历练丰富的老狐狸,苏秀秀的很多招数,他总能轻易看穿,破解的同时,还会不动声色地给苏秀秀挖坑不陷阱。
结果可想而知,苏秀秀往往躲开一个,还有第二个等着她,最后仍是在输棋。
可她心底那不服输的劲头却被激发起来,总想跟容五爷叫板。
偏偏,她越是这样,容五爷就越是喜欢她。
一开始,五奶奶看着这爷俩在棋盘上厮杀得那么起劲,还担心影响了他们爷俩之间的感情。
他们的性子又实在很像,都是那种表面上不动声色,风轻云淡,内心里却波涛暗涌,指不定多大火气呢。
五奶奶也曾想过,好好劝劝他们别这么下棋了。
可容五爷却摆了摆手说道,“这点小事还真不用你来劝。我小时候,最喜欢找我爷爷下象棋了。我爷爷从来不肯让我,反而把我气得半死。
那时候,家里的孩子也多,孙子也不少。可我爷爷最喜欢却还是不服输我。我们爷俩性子也最像。在棋盘上,真感情自然也就相处出来了。”
听了这话,五奶奶虽然仍是有些担心,还是暗耐下了性子。只是,她对苏秀秀更加温柔怜惜了。
然后她就发现,果然如同五爷所说。虽然他们爷俩在棋盘上较劲,恨不得争个你死我活。可抛开棋盘不说,两人相处却反倒越发融洽起来。
苏秀秀也不再隐瞒什么了,索性就以真性情跟老两口相处。
五爷也开始对她实话实说,虽然有些欺负她年少的嫌疑。可往往在话语间,总是带着他几十年历练摸索出来的道理。
有时候,电视里播放一条新闻,五爷都会问问苏秀秀有什么想法?
苏秀秀索性就结合未来经验,把自己的看法都跟他都说了。五爷也会把自己的想法和推断告诉她。偏偏,容五爷在经济方面的判断非常准。
苏秀秀听了,总会觉得很震惊。容五爷这人的眼界似乎并不受时代所局限。
他的某些推断甚至能超出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
想到这里,苏秀秀都不禁心生叹服。
不得不说容五爷出生的时代实在不太好,倘若他早出生几十年,正逢乱世,他必是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成为一代枭雄。
倘若他再年轻几十年,正好能赶上国内经济的崛起,必然也是一代富豪巨贾。
只可惜他生逢巨富之家,早年叛逆,波折不断,此生为情所困。所以,才甘于陪着五奶奶过这样简单平凡的小日子。
苏秀秀看着这样的五爷,突然多了一种龙游浅水的挫败感。可再看看旁边的五奶奶,却又觉得这样的生活,这样的选择并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这些日子,五爷似乎一直在点拨她,好像要给她心里埋下了一粒粒种子。他期盼着未来的什么时候,这些种子能破土而出。到时或许能实现,他年轻时未曾实现的理想和抱负。
这就是父一代子一代的传承。上辈子,苏秀秀从来没机会体验这种感情。这辈子猛然接触到这些,她在惊叹的同时,却又暗自感动不已。
对于未来,她的看法也在不断改变。她不打算拘束自己,反而想放开枷锁,看看那些种子发芽时,又会是怎么一番景象。
通常看见五爷和秀秀聊天时,五奶奶总会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五爷又带着秀秀开始下棋了。
偏偏这盘棋却不见厮杀,五爷听了苏秀秀的话,却会开怀大笑。“你呀你呀,也太能想了吧。像你说的那样真的可能么?”
苏秀秀却跟小神棍似的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您就等着看呗,到时候再看我说得准不准?”
“三十年后,我都八九十岁了,我可活不了那么久。”五爷又笑道。
苏秀秀却瞪大眼睛,凝视着他说道:“那可不一定,我瞧您和五奶奶这面相,都能长命百岁。活得越久,福气就越大。”
五爷就笑骂道:“又来了,这孩子又开始说那些神神叨叨的话,你前些日子可把你马叔给吓得可不轻。长命百岁,那我们老两口子还不都成老妖怪了。”
虽然他嘴里这么埋怨着,可是他的脸上却一直带着笑意。显然他对苏秀秀这个女儿真是满意得不得了。
前面大半辈子,他们老两口子实在太过辛苦。有了苏秀秀这个闺女之后,日子却过得再舒心不过了。
倘若真能长命百岁,也算是一大幸事。
后来,容五爷还带着苏秀秀回了一趟苏家庄,办理了收养的相关手续。
苏秀秀早就知道,苏广茂的事情早已在那里传得人尽皆知。她并不想引起乡亲们的注意。
因此特意换上了容五爷给她买的新运动服,带了帽子和口罩遮挡住了自己的脸。反倒像个城里的时髦姑娘似的。
容五爷见她遮得这么严严实实的,也能猜到几分她的心思,倒也没说什么。
到了那边,五爷配合着苏秀秀,并没有做出什么招人眼的事。而是直接按照地址,去了苏太爷的家里。
苏太爷也算是苏秀秀的老相识了。当日里,正是这位老爷子揭穿了苏玉兰不是苏秀秀亲奶奶的事实,又逼着她把妆奁还给了苏秀秀。
这也都赶巧了,苏太爷的孙子过春节时,跑回家来问他五奶奶和苏秀秀的关系。
五奶奶的名字,她母亲父亲的名字,知道的那些事情也都对得上。一听说,他们家里要收养苏秀秀,苏太爷自然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告诉给他们了。五奶奶按照血缘关系,算是苏秀秀的旁系姑妈。
这次回来,苏秀秀一见到这位老人就心存感激。
老爷子似乎等了他们很久,一见苏秀秀,就上前来连连说道:
“好好好,你这丫头虽然之前受了不少委屈,又被人错待了。如今也算好人有好报,终于找到属于你的真正家人了。我老头但愿你这小姑娘今后顺顺利利,一切安好。”
苏秀秀瞪大了双眼看着苏太爷,只觉得短短几个月,他的面相似乎变了许多。
原本上辈子,苏太爷会在1986年春夏交替之际过世。
可是此时一看,这老爷子却红光满面,不见半点死气。倒像是做了大功德,延长了寿命。
苏秀秀连忙也开口道:“太爷,这两次多亏肯帮了我,不然我也不能顺利认亲。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您,只能祝您长命百岁。”
苏太爷连忙摆手说道:“我这已经到七十多了,可不敢想那么许多。”
说罢,他又叫家里人叫来了队长,又把苏秀秀和五奶奶的事情都跟队长说了。
那队长一听,发生在苏秀秀身上的事情,简直就跟电影里的故事一般,顿时就觉得无比震惊。
“这都失散了几十年,苏秀秀跑去城里当小保姆,居然还遇见她失散的姑妈?两人又投了缘分,姑父打算收养她当闺女,找到家乡一问,这才知道了她们的亲缘关系。这样居然也能认成亲?”
说完这话,队长反倒觉得心里发毛。这一切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大手在背后推动着似的。
他越想越玄乎,心说该不会是苏秀秀死去的父母,在暗中庇护着她吧?
他又想起前些年,他一直睁一眼闭一眼,没去管苏广茂家里的事,自然也就亏待了苏秀秀。
此时,再看事情这般巧合,他也忍不住疑神疑鬼起来。他生怕苏秀秀的父母对他心生怨念。所以,很痛快地就帮苏秀秀和容五爷办了所有手续。甚至还特意陪着他们去了趟乡里,又找熟人帮忙办妥了其他手续。
就这样,一天之内,所有手续都顺利办好了。乡里的人也知道苏广茂家里那些事,纷纷说道:“苏秀秀这小姑娘,大难之后,也算有了后福了。”
等那爷俩离开后,苏秀秀被姑妈姑父收养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不久以后,有人奉命跨越海峡,来到苏家庄打听苏秀秀的事。
虽然没拿到苏秀秀的具体家庭地址,却听说了她进城里当小保姆,居然遇见了亲姑妈的事。特别是姑妈还和她投了缘分,把她收养了。
坐在轮椅上,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得到消息,不禁泪如雨下。
“我那外甥女总算没流落街头,我到底不算那么罪无可恕。只可恨苏广茂这一家竟然敢如此作践她。苏秋萍那个蠢丫头,也是个黑白不分的势利眼。她既然奔着权利而来,我倒要亲眼看看她在章家处处逢缘,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他儿子却忍不住问道:“那咱们现在不接表妹回来么?您不是一直很记挂姑母么?”
中年男人却眯着眼说道:“章家现在一潭浑水,接她回来掉进烂泥潭里,反倒害了她。她现在被亲戚收养,过得好才是正事。倒是苏广茂那一家,千万别让他们提早出来。他们做得那些事,一辈子都还不起。”
男人说到最后,整张脸都因为气愤,变得扭曲起来。
他儿子却说:“您放心吧,那边我自然会安排。只是,苏秋萍现在似乎对念书并不感兴趣,她反而更想进娱乐圈发展。”
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她既然想当明星,就让她去。我倒想看看娱乐圈那么乱,她会混成什么样子。”
就这样,上辈子有这位舅舅在旁边庇护着,苏秋萍也算一路顺风顺水,最后甚至还能嫁入豪门。
这辈子,这位舅舅恨他们一家人入骨,干脆放手不再管她。
苏秋萍自然也没机会,再去国外镀金念书,练出一口流利的外语来。
她这还没做好准备,就贸然进入娱乐圈,今后的际遇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边,当天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容五爷和苏秀秀就急匆匆赶回家了。
原本惠兰已经过来照顾五奶奶一天了,老姐俩也没少聊天话家常。见他们爷俩回来了,惠兰干脆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去。
容五爷想留她在家里吃了晚饭再走,惠兰却笑道:“五爷,老马那人您还不知道么。我不在家,他肯定又买些肘子卤肉回来,给小马驹夹大饼吃。还不如我回家去,再给他们爷俩做饭呢。”
她这么一说,也不好再留她了。容五爷又拿了一些东西给她带回去。苏秀秀也客客气气地把她送到门外。
惠兰却笑眯眯地说:“这丫头,跟婶子还客气什么。咱们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以后你家里再有事,叫我就是了。反正小马驹白天上学,我在家也没什么事,还不如过来陪五奶奶聊天解闷呢。”
惠兰也听老马说了,秀秀给他们出主意杂货铺,老马又邀请了秀秀入股的事。她心里自然很感激秀秀帮他们家谋划,也愿意跟她亲近。
秀秀听了她的话,也很痛快地说道:“成,那婶子以后我再去看您。”
惠兰连忙说道:“好,那你也赶紧回去吧,这都累了一天了。”
两人告别后,苏秀秀才回到家里。
爷俩都在外面累了一天,也亏得惠兰已经帮他们做好了饭菜。
一家三口坐在炕上,放了方桌,就趁热吃了。
五奶奶心疼闺女,也怕她累着,就动手给她夹了不少菜。
苏秀秀经过这一次故地重游,见到了许多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心中自然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心绪。
她想起了童年的往事,也想起了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只觉得记忆中悲伤痛苦的事居多,幸福喜悦的事太少。
上辈子,她的童年很短,几乎来不及细品,就匆匆结束了。
这辈子,她自以为已经长大了,可五爷和五奶奶却还把她当作孩子教养照顾。这段时间,在容家让苏秀秀觉得幸福的事,居然比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
一时间,苏秀秀的情绪就如同喷涌而出的泉水,想收都收不住。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声说了一句。“谢谢您了,妈妈。”
五奶奶听苏秀秀喊她妈,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扔出去。
虽说他们早就是一家三口了,也都默认了这层关系,可苏秀秀始终都“五爷”“五奶奶”的叫他们。他们也能体谅孩子都这么大了,再改称呼也觉得别扭;也不愿意强迫她,一家人也就这样称呼着相处着。
却没想到,今天这孩子突然就改了口。五奶奶一时悲喜交加,眼圈都红了,又连忙应道:“唉,闺女,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夹。”
容五爷听她们母女都改了称呼,一时间倒也楞住了。他忍不住抬眼往苏秀秀这边瞄,没想到苏秀秀也夹了一筷子菜,直接放进了他的碗里,然后抖着嘴唇叫道:“爸,您也多吃点。”
容五爷虽然是个性格强硬的大男人,无论是家里还是外面一贯说一不二,又有主见。可是,听到苏秀秀喊他“爸”之后,他却还不如五奶奶,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当真就把筷子给掉了。
苏秀秀怕他麻烦,连忙替他捡起来,擦干净又递给他。
五爷这才颤音说道:“唉,闺女,谢谢你了。”
明显就慢了好几拍,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
五奶奶本来也很激动,一看她老头子慌了手脚,反而忍不住就笑道:“行了,不就闺女叫喊你一声么。你至于么,以后闺女经常喊你,你还不落下毛病来。”
容五爷这时也绷不住了,红着脸说道:“我刚才就是不小心掉了筷子,可不是因为咱闺女喊了我。”
说完,他也夹了一柱子菜给苏秀秀,说道:“闺女,赶紧吃,别听你妈说那些有的没的。”
苏秀秀强忍着笑意说道:“我知道了,爸。”
第一次喊了爸妈之后,好像就连她身体里的枷锁也被打开了。
苏秀秀再想喊他们,也就毫不费力了,甚至越喊越觉得亲切。
另一边,五爷和五奶奶也是越听越开心,心里也越来越甜。
从今以后,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再次收到孟庭松来信的时候,苏秀秀这边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她已经自然而然成了容家的孩子,也改了称呼。
孟庭松的信里却还在鼓励苏秀秀,把心事都跟容五爷好好谈谈。至于苏秀秀想找孟叔合作做买卖的想法,孟庭松也很支持。
同时,他恭喜苏秀秀又有了新的家庭。
事实上,孟庭松的信回的这么晚,也是有缘由的。
原来过完春节,孟庭松也同时收到了他母亲的来信。
在信中,他母亲把春节里发生的事情都跟孟庭松说了。
寇婉茹简直把苏秀秀夸成了一朵花,说这小姑娘又聪明又体贴,心眼好还孝顺。关键时刻,她也拿得住,又有主见,甚至比他们这些大人还有办法呢。
孟庭松看见母亲那么喜欢苏秀秀,自然也感到很高兴。
可是,到了后面,这封信却明显变了调。
寇婉茹先是说,因为孟庭松要转士官了,村里有许多姑娘都对他有意。也有一些老人来家里找孟洪明攀关系,想要给两家的孩子定下亲事。
好在孟洪明都给推托了,只说这事全凭孟庭松自己做主。
而且,那些姑娘寇婉茹一个也没看上,不是性格太泼辣,就是个性懒散,又不就是见了面都不会打招呼。
她在给儿子的信里就直白地写道:“那些姑娘真真是十个八个加起来也比不上秀秀一个。我就想着与其让你跟那些姑娘处对象,倒不如再等几年,看看秀秀长大了,会不会看中你。唉,倘若你能把秀秀娶回咱们家,一定是咱们老孟家祖宗庇佑。”
后面,寇婉茹又嘱咐儿子,没事时多给苏秀秀写信,多跟人家小姑娘联络感情,谈谈人生,聊聊理想什么的,特别是要展示出他男子汉那一面来。
“不管怎么说,你至少知根知底,人品靠得住。在容家时,我也曾试探过五爷的态度,五爷对你还算满意。将来要是秀秀肯喜欢你,五爷五奶奶肯定没什么意见。你也要好好表现才是。”
母亲写得这么明显,孟庭松差点把这封信团吧团吧,吞进肚子里。
哪有这样的,这不是摆明了要他勾搭苏秀秀么?
苏秀秀才多大呀,根本就是小孩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年龄。
孟庭松实在无法想象,母亲怎么会生出这样奇怪的想法来?
一想到他和苏秀秀被家长强拉硬凑,配成一对,孟庭松羞耻得两只耳朵都开始发烧,同时,他心里也有些不知所措。到底,他也没谈过恋爱,甚至没喜欢过别的姑娘。
就这样,过了很久孟庭松都没给苏秀秀回信。不然就真应了母亲的话,好像他在写信勾引苏秀秀似的。
可惜,在他闹别扭的时候,偏偏苏秀秀那边却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小姑娘还在定期给他写信,每封信都写得很认真,字也很漂亮。她恨不得把日常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写下来,向孟庭松报告。就好像孟庭松是长辈,是值得她信赖的人。
孟庭松羞耻的同时,又觉得不回信,似乎反倒坐实了他居心不良似的。何况也挺对不起苏秀秀的,说到底小姑娘是无辜的。
他这才又开始给苏秀秀回信。
只是,那一封回信就像是一个按钮,轻轻按下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下一封来信里,苏秀秀还有其他困惑,孟廷送也不好意思不给她回。
于是,他回信的速度又恢复到了之前那样。
每隔几天,苏秀秀都能接到孟庭松的信,孟庭松自然总是能收到苏秀秀的信。
就这样,一来一往的,从不间断,反倒如寇婉茹所期待的那般发展了。
偶尔,孟庭松也会觉得很困惑,可一细想他并没有主动勾搭人家小姑娘,又觉得安心理得。
只是,偶尔听到战友们提起卫生院的小护士长得好看,孟庭松却忍不住会想,也没那么好看吧,起码没有苏秀秀生得好。
他哪里又知道,不管他怎样克制,或者自以为是地认定他和秀秀根本就不可能。
可他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有了那种意识。只是他还不知道罢了。
到了三月底的时候,容五爷特意邀请了孟洪明两口子过来,又叫了老马一家,一起到医院去做检查。
说来到也巧了,孟洪明两口子都喜欢练武强身,身体状态自然是好得没话说。各项检查反映出来的结果,也都远超正常人水准。
容五爷常年在外跑,平时为了五奶奶,也十分注意保养,身体也算比较健康。
就连五奶奶被苏秀秀调理之后,现在也慢慢能下地走路了。
检查之后,就发现她身体也算不错。医生还说呢,像五奶奶恢复这么好的,都算是极少数了。
五奶奶就笑咪咪地说:“这都多亏了我闺女了,她天天坚持给我做推拿呢。”
医生这时才想起苏秀秀来了,就皱着眉说道:“她平时在家是不是挑食呀?还是你们这些当父母的,没好好给她饭吃呀?虽然没什么大事,可她这身高和体重都低于同年龄段的孩子。再不好好补养,身高将来也就定在这了。”
苏秀秀听了这话差点被气死,却还是忍不住替爸妈辩解道。
“被爸妈收养后,家里好吃的都先紧着我吃。这几个月我长了得有三四厘米呢,体重也增加了不少。我这已经很努力长高了,只是之前的生活条件实在不太好。”
医生这才知道,她是误会容家老两口了。这才一脸尴尬地说道:“原来是之前营养没跟上呀,那以后多补补,小姑娘也会好起来的。”
苏秀秀马上就想推着五奶奶的轮椅走人。可是五奶奶却制止了她,又拉着医生问道:“我们都没什么见识。大夫,您能不能给我们说说,给我闺女吃些什么好呢?她的确是太单薄了些,我看着都忍不住担心。”
医生也没想到,虽说是领养的孩子,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是这样好。
她感动的同时,也对五奶奶说道:“还是给孩子喝牛奶吧,多喝点牛奶,能补钙,也有利于孩子的生长发育。还有平时多吃点鱼,也对孩子大有好处。”
五奶奶又连忙跟医生道了谢,他们这才离开了诊室。
不管怎么说,容家三口身体也算健康,到了老马家这边可就倒霉了。
几人聚在一起,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惠兰就哭着说道:“老马这老东西平时自己肚子疼也不跟我们说。人家医生说了,我才知道原来他胆里都结石了。
这要是不好好治,也可能导致胆囊癌。可老马倒好,现在还推三推四,不肯直接住进医院里,好好接受治疗。
还说什么有许多的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呢。处理个屁,人家没了你,也照样活得好好的。可我们娘俩要是没了你,你让我们可怎么活呀?”
说到这里,惠兰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老马只得搂住他媳妇安慰道:“惠兰,你也别哭呀,人家医生不是也说了么?只有很小的几率才得胆囊癌。我也不是不治疗,只是总得回家拿了东西,才住院治疗吧。”
容五爷听了这番话,忍不住看了苏秀秀一眼。他闺女倒好,也不躲闪,毫不心虚地看了过来。一时间,容五爷反倒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当初还是秀秀提醒他,带老马来医院做检查的,没想到这还真是一查一个准,老马这身体还真有毛病了。
俗语说肝胆相照,这肝和胆是挨着的。老马虽然没查出肝有毛病,可是这胆却出了问题。
苏秀秀这小神棍也不知道是医术了得,真给她看出来了,还是纯属瞎蒙的,反正又给她说中了。
不过,既然是自己闺女,有点稀奇古怪的本领,倒也不算什么事。他小时候也经常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容五爷也没时间再去想秀秀是怎么看出来的,很快就开口对老马说道:
“既然是已经确诊了,你就干脆留下来住院吧。这样吧,你住院治疗期间,先让小马驹来我们家住下。有我家丫头看着,估计也没什么大问题。
惠兰,这些日子,你就多往医院跑几趟。当然,我也会过来。医疗费如果不够的话,只管开口跟我拿。”
容五爷三两句话,就把两家人所有事都给安排妥当了。听得惠兰连连点头。
可老马却开口道:“五哥,我也知道您为我好。可我手头还有一摊子事要处理呢。”
容五爷听了这话,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他厉声喝道:“什么事比你命还重要?你那都结石了,还想怎么着呀?你要实在不放心,我通知大庄来医院看你。其他的事情,你倒不如借此机会彻底放下吧。以后多修身养性,戒了酒,带着惠兰和小马驹好好过日子。”
“这……”老马仍是有些犹豫。这时,惠兰再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老马被她哭得实在没办法,只得搂住他老婆,说道:“得,我住院就是。一切听从五哥安排,总可以了吧。惠兰,你就别再哭了。”
就这样,他们当天就给老马办了住院手续。医生立刻就安排他做进一步检查。
惠兰是真着急,双眼都哭肿了,可是这种时候,她反倒优柔寡断,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好在容五爷办事稳妥,又有苏秀秀鞍前马后地帮着跑。所有事宜,容家爷俩就帮着办妥当了,连住院押金也是容家先给交上的。
惠兰自然是对容五爷父女感激不尽。
再说了,如果不是五爷非要拉着老马来医院做检查,说不定他就算疼死了,也不会跟别人说。
果然,家里出了事,只有老容家值得他们依靠的。至于,老马身边的那些小子一个都靠不住,反而成了拖累。
当天晚上,苏秀秀果然就把小马驹带回了家。
容五爷又去通知了大庄,老马生病的事。
顺便还帮着苏秀秀把牛奶都订好了,一天让牛奶厂往家里送四瓶牛奶。
另一边,大庄听说马爷病了,顿时也觉得很紧张。
他虽然一直想上位当老大,可是却对马爷尊重有加,并不想看见他出什么事。
于是,转过天来,大庄就带着亲信,提着礼物到医院里来看望老马。
老马这么一病,看见老婆和儿子哭得那么惨,又看见容五爷和孟洪明两个兄弟没少替他费心操持,往日里那些争名逐利的心思,也就彻底散了。
他看见大庄来了,就开口说道:“大庄,我这身子是真不行了,要在肚子上动刀子。就算做了手术,将来也得小心修养。老了老了,人也不行了。我思来想去,不能再继续硬撑下去了。
大庄呀,以后那帮小子可就都交给你了。你千万看着点他们,别让他们走上歪路。”
大庄一看,老马脸上难看,一身病态,四肢无力。
一时间,他也动了几分情分,连忙说道:“马爷,您永远都是我们的长辈,我们这帮小子可不能离了您。不如您先歇歇,好好修养,等您的病好了,再回来就是了。”
老马却摆摆手说道:“医生说,我这病弄不好就是胆囊癌。我就算想管你们,也有心无力了。大庄,你也不用推辞,就接下来吧。除了你以外,旁人我也不放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庄也没办法,只得勉强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又拍着马爷的手,恳切地安慰了他一番。
老马也点了点头,叫他们以后都好好的。
又过了一会儿,大庄留下了几百块钱,就带着亲信离开了病房。
就在他们走出医院那一刻,大庄突然意识到,属于他的时代好像终于来了。
从今以后,他头顶上再也没有那个古板又守着旧时道义的老头子发号施令了。
这其实也算是件好事。
如果马爷不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病,选择彻底放手,把位子让出来。那么野心勃勃又年轻力壮的大庄,肯定会跟马爷的矛盾越来越大。
这新老交替,一场恶战注定再所难免。
到时候,两边真要闹起来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老马和和气气地让了位,他们至少不用撕破最后一层脸皮。
想到这里,大庄深深地叹了口气,就带着亲信往家走。
从今以后,手底下那帮小子只要听他的话就好了。
一时间,大庄不禁有些热血沸腾,他恨不得马上就带着人做一票大买卖。
另一边容五爷思来想去,转过天来,就把孟家两口子打发回家去了。
孟洪明和寇婉茹本想留下来帮忙。
可容五爷却说:“你们的地怎么也得有人照料吧,正赶上春耕播种时节,那可耽误不得。再说了,老马这边有我照应着就足够了。有什么事,秀秀还能帮着我呢。你们两口子就算留下来,也是白白耽误时间,倒不如早些回去做好你们那摊子事。
倘若老马这边真要再出什么事,我再另行通知你们就是了。”
孟洪明和寇婉茹也觉得容五爷说得有道理。他们家里不止是地,还有牲口等着他们回去照顾呢。
于是,孟家两口子就先一步回家去了。
那容五爷也没忘了给他们带东西,大包小包装了不少,让他们带回家去吃。
孟洪明和寇婉茹想推都推不掉。
当天,还是苏秀秀推着自行车,驮着东西把他们送到车站。
再次经过短暂的相处,双方的关系仍是很亲近。苏秀秀仍是很喜欢寇姨,也喜欢听孟叔说厨师的那些故事。
可这才一个月没见面,寇婉茹却发现苏秀秀似乎又变大了一点,五官也又长开了一些。她那张小脸圆润了不少,皮肤粉粉嫩嫩的,气色也变好了许多。
特别是苏秀秀自打改口管五爷五奶奶叫爸妈以后,她眉眼间的凌厉少了几分,反而增添了几分喜气。这就使得她那张小脸显得甜甜的,更加可人了。
可以想见,这孩子长大后,肯定很漂亮。估计都不输电影里那些明星。
寇婉茹又想到了她家蠢儿子孟庭松,也不知道小松到底给秀秀写信了没有?
这事可耽误不得,这小松本来就不在身边,很难给人家小姑娘留下什么印象。倘若再不努力写情书,将来恐怕更没机会了。想到这里,寇婉茹心里又多了几分失落。跟苏秀秀告别的时候,她脸上也多了几分伤感。
“秀秀,姨真想把你带回家。”寇婉茹拉着苏秀秀的手,悲悲戚戚地说道。
另一边,她男人却不解风情地说:“好了,车都来了,你就别闹秀秀了。”
“……”寇婉茹都快被这块儿木头气死了。
没办法,还是只得跟他一起上车。那她也站在车窗前,不断地跟秀秀招手。
苏秀秀站在台子上,也冲着她招手。
一时间,小姑娘笑容竟比三月里的桃花还漂亮。
寇婉茹思来想去,还是得给儿子写信,问问他上封信到底收到了没有?怎么能不给老娘回信呢?
不知道她这心急火燎的等着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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