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粲,毫州人氏,曾是城父县中的一名小吏,跟随官军剿贼,结果剿着剿着,却把自己剿成了贼,他聚集起一帮人打家劫舍,号称“可达寒贼”,还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迦楼罗王,拥兵十万在荆州和沔阳一带抢掠。
朱粲此人凶残成性,却毫无格局,没有计划,没有目的,他所率领的军队就像一群蝗虫,移动起来毫无规律,看到哪里有人,看到哪里有吃的,他们就去打哪里,打下之后便抢掠瓜分,等物资消耗得差不多了,马上又转移,去祸害另一个地方,而且转移之前,朱粲还会把城池、房屋,甚至还没吃完的粮食也统统烧毁。所以朱粲的部队所过之处,赤地千里,人烟全无。
朱粲的部队如此大肆破坏,又不事生产,久而久之,自然便发生了饥荒,饿死了很多人。朱粲有一次饿得慌,不得已便捡了个饿死的百姓来吃,结果发现大家都惊恐地看着他,于是灵机一动,开始专门吃人,把自己打造成吃人魔王的人设。
如此一来,不仅手下的人害怕他,就连以前的老对手也害怕他,见到他就跑,简直是望风披靡,无往而利。
嘿,朱粲发现吃人竟然有此等意外效后,便更加变本加厉了,不仅自己吃人,还命令自己的部下也吃人,每攻陷一处州县,除了抢粮还抢人,强壮的男人用来打仗,老弱妇孺则跟猪羊一样圈养着,当成军粮慢慢杀来吃。
朱粲还经常对他的部下讲:“这天下没有比人肉更好吃的,只要其他城镇中还有人,何愁会挨饿?”
其实朱粲并不喜欢吃人肉,但吃人肉能令对手畏惧,所以他就一直吃,年轻的妇人和小孩的肉比较嫩一些,于是他专门吃小妇人和小孩的肉。
邴元真这糙汉子的肉太难吃了,朱粲吃了几口便吃便吃不下了,发泄完怒火的他也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强大的高齐连李唐都招惹不起,更何况是自己?
于是朱粲立即下令烧了菊潭县,率领麾下的残兵南下荆襄一带投奔萧铣去了。萧铣的实力虽然不及李唐和高齐,但还是比较强大的,号称拥兵三十万,所以朱粲觉得萧铣应该能跟高齐掰一掰手腕。
很快,邴元真被朱粲杀死吃掉的消息便传回了洛阳,瞬时朝野震动,高不凡亦禁不住勃然大怒,邴元真虽然罪有应得,但是朱粲这食人恶魔更是令人发指,人神共愤,更何况邴元真怎么说也是齐国的将军,竟然被朱粲吃了,分就是骑脸拉屎,不能忍!
当下,高不凡便命秦琼率精兵一万追杀朱粲,即便逃到天脚底,也要将其抓住绳之以法,谁敢包庇就干谁,包括萧铣!
…………
五月份的长安已经很热了,李元吉汗流浃背,跪倒在父亲李渊跟前大哭,而后者则面色阴沉,眼中怒气隐现,李元吉见状哭得更大声了,旁边他的妻子杨氏也搂着一双幼儿痛哭不止。…
原来自从上次李孝恭和高不凡和谈不成后,李靖便在高不凡的授意下,更加发力勐攻太原郡。李元吉身为唐国的并州总管,负责镇守太原,一开始,李元吉派遣麾下的车骑将军张达迎战李靖,结果刚一碰面,张达就被灭了,李靖迅速占领了盂县,紧接着又攻陷了汾阳县,兵锋直指太原郡的治所晋阳,简直势如破竹。
这下李元吉慌了,急忙派人回长安求援,李渊连忙派了太常寺卿李仲文,还有左卫大将军姜宝谊率兵驰援太原,然而这两人也被李靖三下五余二地干败了,李渊又急派右仆射裴寂驰援,岂料裴寂也不是李靖的对手,被李靖打得全军覆没,只身逃回晋阳,啧啧,不得不说,战神真不是盖的,不动则已,动似惊雷!
李元吉被吓坏了,竟然连夜带着妻儿逃回长安,连晋阳都不管了,最终被李靖轻松拿下。李渊自然气得差点吐血,太原是他的龙兴之地啊,如今竟然被这败家仔给丢了,可恼!可恼啊!
不过李元吉是老幺,向来最得李渊宠爱,再加上儿媳妇又抱着两个年幼的孙子在一旁哭哭啼啼,也怪可怜的,所以李渊最终也不忍太过呵责,强行把怒火压下去,沉声道:“下去吧!”
李元吉闻言如释重负,赶紧带着妻儿一熘烟跑了,免得老头子看到自己就来气。
眼看着这败家仔心安理得地熘走,李渊痛苦地捂住胸口,在场的大臣都禁不住大惊失色,太子李建成连忙上前替他抚顺胸口,一边急叫道:“快找太医!”
李渊却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说完长出一口气,痛苦的变情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李建成见状松了口气,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父皇不必心焦,而且元吉还年轻,经验不足,眼见李靖势大,难免失了方寸,也是情有可愿之事。”
李渊长叹了一口气道:“李靖当初在驾部员外郎的位置上坐了十几年的冷板凳,名不见经传,没想到竟如此厉害,朕早知……”
李渊本来想讲早知就让世民守太原了,不过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正如高不凡所料,李渊也察觉到次子李世民威望太高,对太子不利,长此以往,说不定会酿成大祸,所以便趁着李世民战败之机解除了他的兵权,暂时雪藏起来,岂料解除了李世民兵权后,战事反而更加不利了。
李渊虽然及时把话吞了回去,但是知父莫若子,李建成显然已经猜到父亲想说什么,心里不由颇为不是滋味,神色也有点不自然起来。
李渊倒是没有留意到李建成的表情变化,怒气冲冲地续道:“正因为元吉年轻,不谙军事,朕才派窦诞和宇文歆辅助他,精兵给了好几万,军粮更是拨了十年,结果朕当年举兵的龙兴之地,眨眼就丢了,宇文歆身为右卫将军,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朕要杀了他!”…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臣不由都面面相觑!
窦诞和宇文歆都是李元吉身边的辅臣,不过窦诞是李渊的女婿,所以,黑锅也只能由宇文歆来背了。
李建成这时却站了出来:“父皇,当务之急是要把李靖击退,将太原给夺回来,儿臣请求领兵出战,亲自会一会李靖。”
李渊目光一闪,讶然地望向李建成,面色慢慢沉了下去。礼部尚书李纲急忙道:“太子殿下身为皇储,乃千金之躯,怎能以身犯险,此举万万不可!”
“是啊,太子应该座镇中枢,不宜以身犯险!”大臣们纷纷附和。
李建成皱眉道:“正因为我是太子,这个时候更应该到前线去鼓舞士气,更何况,若无赫赫战功,本太子将来如何服众?”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臣都不敢插话了,太子和秦王之间微妙的关系,朝臣们只是心照不宣而已,如今听太子的这番话,明显是憋着一股气,想证明自己将兵之才不比秦王差啊,试问这个时候,谁敢再多嘴!
李渊脸色微沉,冷哼一声道:“胡闹,谁说太子一定要有赫赫战功的?太子身为储君,更应该学习治国御人之道,而不是在沙场上冲锋陷阵,领兵打将的事自有将军去做,太子可别本末倒置了!”
李建成脸红耳赤,躬身俯首道:“父皇教训得是,儿臣知错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退下吧!”李渊挥了挥手道。
李建成默默地退到一边去。
“传朕旨意,召李孝恭来见朕!”李渊暗叹了口气,唉,形势比人强啊,看来只能暂时跟高长卿妥协议和了,但愿世民这孩子能争点气,取得突厥的支持吧,要不然我大唐真抵挡不住高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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