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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最甜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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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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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音乐会出来,雪还在下,地上落了薄薄一层,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声响。
    音乐厅外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平日里灯火辉煌,许多有才华的年轻人会直播唱歌或者街舞,不求名利,但求知己。今晚落了雪,表演者和看客都没了踪影,只有街灯静静地站着,无声无息地洒下昏黄的光束。
    音乐厅与广场之间有一条长长的楼梯,两侧地灯被雪覆盖,明亮的光芒将雪地映出一个个圆形光斑。放眼望去,一条洁白的雪路蜿蜒而下,地灯如两条珠光丝带,美轮美奂,圣洁庄重,如婚礼甬道。
    刚听完演奏会的情侣被艺术熏陶了几小时,此刻夜景浪漫多情,纷纷情不自禁地手挽起手,慢慢走过这条雪道。走完最后一级台阶,雪粒落满肩头,仿佛一步一步,就这么漫步人生路,牵手共白头。
    闵玥举起手机拍照留念,短短几秒,手就冷得不行,忍不住搓了搓,试图摩擦生热。许脉从羽绒服的兜里掏出皮质手套,递过去:“戴上吧。”
    闵玥接过来美滋滋地给左手套上,正准备戴另一只手,余光瞥到许脉双手空荡荡的,动作顿住了。“师父不戴手套吗?”
    “没事,我不冷。”白茫茫的水汽从她口中呵出,消散在漫天雪花中。
    闵玥用右手碰了碰她垂在身侧的手背,冰凉,像是沉寂万年的古井,寒冷从水底爬出,将井口的青砖冻出一片冰花。
    闵玥皱眉,不由分说地牵起许脉的手,给她戴上手套。
    许脉推脱:“好好戴着,你不能感冒,抵抗力会下降。”
    “我已经好了,百分百不会感染。倒是师父更不能感冒,还有好多病人等着你主刀呢。”闵玥有理有据,令人无从反驳。
    平地忽起风,纷扬的雪片迎面刮来,糊了闵玥一脸。冷风从呢大衣的领口和袖口灌进去,衣摆在风中翻飞,闵玥感觉自己跟个风筝似的,要不是体重够沉,简直要飞起来了。
    前胸后背灌满冷风,整个人像泡在冰水里,闵玥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许脉侧身帮她挡住风雪,细致地捡掉粘在她头发上的雪粒,手臂环过她肩头,捏着呢大衣的帽子尖,高高拎起,轻轻地罩住她的脑袋。
    闵玥顿觉周遭光线暗淡下去,只留一道窄窄的视野,刚好框住眼前人。
    “太冷了,回去吧。”
    “嗯。”闵玥点头。
    两人各戴着一只手套,许脉用空着的左手牵住闵玥的右手,握紧,揣进羽绒服的兜里。“雪滑,你走慢点,靠着我。”
    为求美丽,闵玥穿了双过膝靴,高跟的,搭配呢大衣。这种装束逛街没问题,但走在雪地上很容易打滑摔跤。
    闵玥平衡感挺差,从小到大,s市每下一场雪,她就会摔倒一次。最丢脸的那回,早读快要迟到,她急匆匆地往学校冲,脚下没刹住,在人潮汹涌的校门口摔了个四脚朝天,被沈霏取笑了整整三年。
    平地摔顶多就是丢脸,但从这么高的台阶上摔下去,可不只是丢脸那么简单了,很可能摔断胳膊腿儿。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闵玥很是小心翼翼,自觉靠近许脉,肩膀紧紧挨着,无意识中,手也跟着使劲。
    察觉到身边人的紧张,许脉转头安抚:“别怕,我不会让你摔着。”
    闵玥笑眯眯,舒展开紧握的拳头。
    许脉说什么,她都相信。
    在孤立无援,被别人视为行走的污染源,唯恐避之不及时,许脉与她用同一个杯子喝水,怕她心里苦,还喂了她许多颗糖。
    人这一生会经历数次起起落落,跟你一起同欢笑的或许会有很多人,但跟你一起共患难的,一辈子也遇不到几个。生活艰难,人人自危。江水湍急,有人愿意捞你一把,是莫大的福气,绝大多数人选择视而不见,也无可厚非。善心人人都有,但泥做的菩萨,护得了自己,护不了众生。
    许脉是雪塑的肌,冰雕的骨,孑然一身,立在岸边。那些挣扎和煎熬本与她无关,她却毫不迟疑地跳进江里,托起被暗潮和水草缠住的闵玥,一路护送,直到她安全上岸。
    许脉待自己,倾注所有真诚与真心,闵玥非常清楚。无以为报,只能努力再努力,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徒弟,希望有一天,自己这绵薄之力,能帮到她。
    心里这样想着,闵玥不禁又靠近一点,左手不知不觉中挽住许脉的手臂,如树懒缠着树干。
    许脉本身就十分漂亮显眼,再加上同样靓丽的闵玥,两个美人并排走,吸引众多视线。周围的情侣悄悄打量她们,捂着嘴小声八卦:“是一对吗?”
    “应该是吧,看起来很亲密。”
    “百合漫我经常看,但第一次在三次元看到这么漂亮的真人couple。”
    “前几个月我在微博看到一对医生cp,也超级好看。哎?我怎么觉得,她们长得好像那两位医生啊。”
    路人的议论声闵玥没听到,她的注意力全被广场上一大捧红艳艳的玫瑰吸引走了。
    十几岁的姑娘抱着一大捧花,逢人就说:“小哥哥小哥哥,给漂亮姐姐买束花吧。”
    情侣们见惯了这种场景,知道这种路边玫瑰又贵质量又不好,有的直接忽略径直走过,有的摆摆手示意不买。女孩反复尝试,一直碰钉子,急得解释:“我、我不是骗子,我的玫瑰可好了,买回家插在水里还能开一周,不是那种以次充好的。”
    她这么一解释,有人故意抬杠:“你说能开一周,要是我买回去过几天就谢了,那怎么办?你赔我新的吗?”
    买花又不是买电子产品,还得有三包和七天无理由退换,闵玥觉得路人胡搅蛮缠,想过去帮帮她,忽听到她说:“我这几天都在这儿卖花,如果有问题,你来找我,我送你新的。”
    怕不是傻的吧……闵玥绝倒,没见过这么实心眼的孩子,生意要这样做,那得赔得血本无归。
    路人估计觉得这小孩挺有意思,掏出钱包买了几支。女孩激动得不行,朝走远的路人鞠了一躬,大声道:“顾客sama,谢谢惠顾!”
    也太中二了吧。闵玥破功,扑哧笑出声。
    许脉侧头看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眼睛里一瞬茫然,而后了悟。
    闵玥本就想过去看看,脚步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走,许脉默默地做了打算,两人不约而同地走过去,来到女孩面前。
    还没看清对方长相,女孩就吐葡萄皮一般地说起来:“小哥哥,给漂亮姐姐……诶?”
    女孩抬头,迎着路灯,看清了如玉似雪的许脉,再看看她身边洋娃娃一般的闵玥,嘴皮子立刻不利索了:“漂亮姐姐,给、给、给……”
    吞吞吐吐半天,女孩灵光一闪:“给女朋友买束花吗?”
    “我们不是……”闵玥刚想解释,垂头看见自己右手还在许脉兜里,左手牢牢挽着她的手臂,任谁看都是亲亲密密的样子,解释起来毫无说服力。
    女孩狡黠地笑起来,鹿一般的大眼睛忽闪着,一脸搞事情的表情。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懂的。”
    而后一脸骄傲,昂首挺胸道:“我也有女朋友,她可厉害了,是个超级无敌大学霸。”
    她看了看许脉,说:“你也是学霸对不对?肯定是的,学霸都是一副高冷的性.冷淡脸,我女朋友也这样。”
    闵玥眨眨眼,什么冷淡?
    许脉出声:“帮我选九支。”
    女孩一晚上没卖出去几朵,许脉一下子买九支,可谓大手笔。生怕怠慢了大主顾,女孩从一大捧玫瑰里挑出最漂亮的九朵,拿粉色丝带绑在一起,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塞进许脉手中时还不停地说吉祥话:“九支好啊,九代表长长久久,九朵玫瑰寓意两位小姐姐爱火炽烈,终身浪漫,坚定永恒。”
    “要幸福哦!”女孩朝闵玥挤眉弄眼,后者简直没眼看,拽着许脉就走。
    走出去没几步,许脉把花递到身边人眼前。“这个给你。”
    闵玥从脖子红到耳朵尖,幸好被帽子罩着,看不出来。羞得没脸见人,闵玥接过花束,举起来遮住脸,声音听起来像要哭了:“师父怎么突然送我花?”
    “你一直盯着卖花的姑娘看,我以为你想要。”本以为她会高兴,没料到比起惊喜,闵玥更像是受到惊吓。“是我想多了,抱歉,你不喜欢,那就扔了吧。”
    许脉停下脚步,旁边就是垃圾桶。闵玥心里一紧,死死抱住花束不松手。“谁说要扔了,送给我,那就是我的了,不许扔。”
    许脉愣了愣,迟疑地开口:“你不是不喜欢么?”
    “谁说我不喜欢?”小脸都藏在花束后,含羞带怯的声音轻悠悠地飘出来:“师父送的,我都喜欢。”
    假如一个女人说她不喜欢花,要么是对花粉过敏,迫不得已,要么就是口是心非。闵玥一向诚实,不光嘴上说喜欢,连坐车时都抱在怀里,时不时低头闻一闻,笑得眉不见眼。
    见她这么喜欢,许脉便说:“听说有种同城送花的店,在网上下单,每周都会快递一束鲜花上门。”
    她还没说话,闵玥就猜到了后文,赶紧阻止道:“师父千万别帮我订花,太浪费钱了。”
    “包月的,不贵。”许脉落下车窗,交停车费,转头看过来,笑了笑。“千金难买你开心,你喜欢就行。”
    滚烫的血一点点地涌上来,闵玥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脸埋进花里装鸵鸟。
    古时候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闵玥感觉自己的待遇,几乎跟褒姒差不多了。
    车开过广场,路过卖花的姑娘,闵玥往外看,只见她身边多了一个高个子女孩。对方冷着脸说着什么,卖花的女孩可怜兮兮地缩着脑袋,看来是挨骂了。
    然而她忽地踮起脚,在高个子女孩唇边飞快亲了一下,后者一愣,冰霜般冷峻的面孔一点点地融化。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拉开修长的羽绒服拉链,把小女友圈进怀里。
    她眼睛里的光如春水一般柔软,小女友埋在她胸口,没看到,闵玥却看见了。
    十分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冷吗?温度要不要再高点?”
    闵玥闻声回头,对上许脉的视线,波光粼粼,像是一潭被风吹皱的春水。
    被她注视着,如沐春风,只觉身心舒展。
    闵玥笑起来。“足够暖了,师父。”
    柳树悄悄地抽条,迎春花开满山野,蒲公英细嫩的枝叶招招摇摇,窗外漫天飞雪,闵玥却渐渐醉倒在许脉种下的满园春光里。(记住本站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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