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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起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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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起居注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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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殿下:=////=,岳父岳母好像对我挺满意的。
    太子妃:……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公公对我应该不那么满意吧?
    宪宗:呵呵哒
    ————————————————————————————————————————
    _(:3∠)_,昨天工作太累,所以写着写着睡着了……
    然后今天继续写,发现卡文了……
    竟然卡在这种关键时刻,其实我也不想的!
    等我度过了卡文期,大家再说加更的问题吧
    下一章洞房之夜,当然,拉灯拉灯,都靠大家想象啦
    第89章洞房之夜
    更换燕居服之前,香汤沐浴必不可少。张清皎并不习惯一群人在旁边服侍,便让肖女官等人退到明间等候。她独自解下罗衫,挽起长发,踩着圆凳进入浴桶中坐下。当热腾腾的水包裹住身体的那一瞬间,她不由得发出了舒服的叹息声。
    古往今来,婚礼对于新人而言都是一种甜蜜的折磨。整整一天,她穿着层层叠叠的翟衣,戴着沉重的凤冠,不断地起坐、跪拜、行走,简直与负重运动没什么两样。刚开始她尚且不觉得这套礼服会给自己带来负担,直到腰间与后颈的肌肉渐渐变得酸痛,凤冠仿佛重逾千斤,她才深感自己错估了深宫后妃们的体力。
    若仅仅只是身累,倒也罢了。不过是让人来按揉一番,歇息几天的事而已。可身为太子妃,时时刻刻都须得维持最佳的仪态,连半分错都不容许出,令她觉得心比身更累。一想到日后天天都要过着这样的日子,某一瞬间,新晋太子妃娘娘险些失去了这些时日以来蓄积的所有战意。
    也许最终只有洗浴的时候,只有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才能毫无顾忌地放松下来罢。想到此,张清皎越发觉得此时此刻弥足珍贵。
    更不必说,之后她即将面临“洞房花烛夜”,与一位只见过几面的少年完成生命的大和谐——这可是前世从来不曾经历过的事。就算她是“见多识广”的未来人士,也难免会觉得有些紧张。毕竟,她前世一直忙于学业,疏忽了异/性/交/往/问题,所拥有的只有理论知识,连亲吻都从来没有身体力行过。
    这时候,朱祐樘已经洗浴更衣完毕,换了身大红过肩通袖龙襕袍,从西次间内缓步出来。见肖女官领着一群宫女垂首侍立在明间里,他扫了她们一眼,微微挑起眉:“太子妃身边没有留人伺候?”
    “回千岁爷,娘娘不习惯洗浴时有人在旁边服侍。”肖女官回道。
    真巧,他亦是如此。朱祐樘勾起唇角:“那你们都出去罢,想来之后应该也不需要你们服侍了。我不喜就寝时有人留在殿内,值夜时何鼎与李广通常都歇在东配殿里,你们往后也留一两人在西配殿里即可。”
    “千岁爷……”肖女官怔了怔,还待再言,何鼎和李广立刻朝她使了个眼色。主子的吩咐,他们当然只有听从的道理,何必在这种小事上违背主子的意愿呢?更何况,太子殿下的性情确实很和善没错,但在生活起居之类的小事上可从未轻易妥协过。
    无奈之下,肖女官只得道:“千岁爷,等娘娘洗浴完,臣等还须得收拾一番。待到东次间收拾妥当之后,臣再带着宫女们退下亦不迟。”她在宫中待了数十年,何曾见过夜里不需要伺候的主子?便是以前不需要,等到成婚之后,怎么也须得留一两人听用才是。果然,都说太子殿下尚未开窍,确实是真的。
    朱祐樘轻轻颔首,转身坐在主座上,示意李广去前头他的寝殿里拿几本书过来。李广的动作倒是挺快,不多时便将书取过来了。可他翻着书页,注意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东次间内断断续续响起的水声吸引过去。
    一刻之后,张清皎的声音终是打破了明间内莫名的寂静:“肖女官,让人过来收拾罢。”
    肖女官立即领着宫女们顺次走进东次间,朱祐樘亦是放下了没有看几页的书。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太子妃方才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慵懒与放松,与印象中全然不同。记忆里的她温婉秀致,即使是说话也很秀气,却并不怯场。可如今听来,仿佛多了一二分沙哑,变得格外与众不同……
    这一刻,太子殿下终于明白“心猿意马”一词究竟是何意。一向沉静的他,竟然因为区区一句话,便浮想联翩起来。别说是看书了,就连坐都有些坐不住了。
    仔细想想,他们都已经有多久不曾见面了?她离宫足足有两个月,即使住在宫中,他们也不过是在周太后的西宫里遇见过一回罢了。这两个月对于他来说,发生了太多的事,欣喜有之,煎熬有之。因此,他比谁都更期待太子妃的到来,期待专属于他的家人,期待这位难得令他一见如故的女子——
    一向耐心十足的太子殿下不着痕迹地望了望在东次间内进进出出的太监宫女们:平日里他尚且没有感觉,今天怎么忽然觉得这群人干活这么不利落呢?连收拾一间屋子都磨磨蹭蹭的,难道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当宫女太监们无声无息地鱼贯而出的时候,勉强按捺住紧张之情的张清皎定了定心,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床边。不多时,便有轻轻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直到她垂下的双眸中出现了一双绣着龙的皂靴,对方的脚步才停下来,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两人一坐一立,静静地相对良久,谁都不知该如何打破眼下的沉寂。直到旁边燃着的龙凤烛忽然爆出了火花,朱祐樘才低声道:“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
    张清皎轻轻地应了一声,依旧垂首不语。朱祐樘思忖片刻,转过身,去了旁边的屏风后解外袍,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张清皎遂将外头的凤袍脱下,跪坐在床上,将帷帐放了下来。等朱祐樘穿着中单回到床边时,便见帷帐将床遮得严严实实,只能隐约瞧见里头坐着一个人影。他微微一笑,撩开帷帐,跪坐在自家太子妃对面。
    朦胧的灯光中,垂着螓首的太子妃乌鬓如云,以一根碧玉钗松松散散地簪住,似坠非坠。几缕发丝已经不听话地落下来,遮住了她小巧的耳朵与晕红的香腮。可她白皙细腻的颈部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犹如一片极品羊脂白玉,令人不自禁地便想要伸手触上去,欲试试它的莹润与温度。
    朱祐樘忽然觉得帷帐内似是生了火盆,变得越来越炙热了。或许,炙热的并不是什么火盆,而是他自己——是他的内心,是他的身体。这些火焰并不陌生,曾经的他轻而易举便能克制住,如今的他却能感觉到这场火焰的来势汹汹。
    他决定顺从自己内心的渴求,抬起手,轻轻地拔下那根碧玉钗。乌黑的长发垂落,披在雪白的颈项上。白得皎洁,黑得纯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的“美景”,令他的喉结不由得动了动,手再度伸过去,轻轻地抬起了她的下颌。
    温热的手指轻柔而又坚定地托住了下颌,迫使张清皎不得不抬起脸来。她的目光终于与坐在对面的少年相遇,两人的眸底都掠过了掩饰不住的惊艳之色。
    尽管他们已经见过面,却从未有机会仔仔细细地打量对方。所以,这也是他们头一回真真正正地望着彼此。容貌自不必说,一个清丽一个俊美,皆是眉目如画,唇红齿白;身段亦不必说,一个清瘦高挑一个窈窕动人;气度更不必说,一个华贵中透着温润,一个温柔中带着从容,仿佛一双美玉琢成了一对璧人。
    记忆里多少有些刻板的人,此时此刻才真正鲜活起来。朱祐樘红着耳尖,轻轻地摩挲着张清皎的下颌,竟有些微醺之意。这种肌肤相触的感觉,这种令人流连的温暖,他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已经渴求了多久?或许,连他自己都无法估量罢。
    许是指尖细腻的肌肤吸引了他,又许是她微红的双颊留下了他的目光,或许是她微微抖动的双睫令他心里轻轻一动——朱祐樘忽然感觉到,身体内升腾起前所未有的熊熊烈焰,几乎是狂卷一般要将他的血肉都燃烧殆尽。这一回,他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他想得到更多的温暖,他想得到更多的她……
    朱祐樘向前微微倾身,唇轻轻地覆在了张清皎红嫩的唇瓣上。而后,他温柔地将她推倒在床上。张清皎原本有些不自在,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想要躲开的念头,不经意间却望见了他红透的耳朵与一直延伸到颈部背部的红晕。
    毫无疑问,他的吻是没有什么章法的,甚至显得有些笨拙。而他的双手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不肯放手,另一只手垫在她的脑后,似乎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她磕疼。这令张清皎不自禁地生出了一个念头:莫非,他从来没有吻过任何人?莫非,他……身边没有人?
    这样的念头一出,她对眼前的少年竟然再也生不出多少抵触之心,轻轻启开唇接纳了他。随着这一吻的试探渐渐变成了厮磨,琥珀色的长发与乌黑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凌乱中带着亲昵感,看上去竟是异常的相合。
    这一夜,龙凤烛始终亮着,映照着轻轻摇动的帷帐。帐内时而传出泫然若泣的声音,时而传出轻柔而又有些紧张的宽慰声,时而传出闷闷的哼声,时而传出细碎的衣料摩擦声,一直到四更时分才渐渐安静下来。
    在偏殿里等候的宫女太监们整夜不敢睡,到得凌晨时分,何鼎才奉命带着小太监们去送了一回热水。好不容易等两位主子歇下了,他们只是眯了眯眼,便又忙不迭地将新婚的太子夫妇唤醒。原因无他,今日太子妃娘娘可是须得朝见两宫的,万万耽误不得。
    张清皎将“朝见两宫”视作民间的认亲仪式。民间婚礼中,新婚次日也须得见过夫家众人,拜见婆家的诸位长辈。宫中的婚礼尽管仪式繁琐,用意却是极为相似的。与民间不同的是,宫里的公公婆婆都身份尊贵,她须得分别拜见,相公也不能陪在身侧给她壮胆。
    想到“相公”,她便禁不住悄悄地揉了揉腰。
    说实话,根据太子殿下的表现来判断,她已经可以断定——他绝对是皇族中难得一见的奇男子,竟然没有经历过传说中“体验式教育”。缺乏经验让两人都受了不少罪,若不是肖女官事先在床头放了一个神秘小玉盒,里头藏着药膏,恐怕就算折腾好几个晚上他们都无法成功。可是,身体虽然是痛苦的,她的心里却是异常愉悦。毕竟,谁都喜欢没有任何“前任”的相公。
    思及此,太子妃娘娘忽然皱了皱眉,赶紧把散乱的心思收回来:
    她可是来宫里战斗的!怎么能因为新婚之夜的温存就对自己的目标产生了动摇呢?必须记住,在宫里,这个男人只是为了获取权力必须维系好感度的任务对象!绝对不是她的目标!尽管他现在只有她一个女人,以后一定是后宫佳丽三千——这才是现实,谁都阻挡不住现实的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殿下:=///=,我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太好,但每个人都有第一次嘛……技术也是需要磨炼的。
    太子妃:=///=,求别再说了。
    太子殿下:好,那我不说了,嗯,赏肖女官。
    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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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格遵守脖子以上的规则,所以大家自由脑补……
    第90章朝见两宫
    尽管困倦而又疲惫,但张清皎依旧强撑着打起精神来。而且,翟衣凤冠便仿佛她的战斗服,雍容的妆容便仿佛她的战斗面具。在进入战斗状态的那一刹那,她就犹如忘却了疲倦一般,再度成为任谁都挑不出错处的太子妃娘娘。
    朱祐樘更衣出来后,就见肖女官等人围拢在太子妃身边,正紧张而又有序地替她整理衣冠。凤冠翟衣的太子妃看起来亦有些紧绷,秀眉似蹙非蹙。宫女们用脂粉渐渐地覆盖住了她那清丽的面容,将她变成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化着宫妆的贵妇。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样的太子妃似乎有些疏远之感。
    看看外头的天色,他低声吩咐了何鼎几句,方朗声朝着张清皎道:“太子妃,略用些吃食再去朝见两宫。”张清皎侧过首,眉头微蹙:“可时辰已经不早了……”她也不想腹中空空浑身没力气地去战斗,这种战斗状态显然撑不了太久。若是遇上厉害些的敌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反应不过来就输了。
    当然,以她目前对王皇后的了解,她应该不算是她的敌人,而是她的支持者或者说同盟军。二十多年来,她在宫中地位尴尬。而今好不容易熬死了万贵妃,与东宫密切往来便不需要避讳任何人了。毕竟,只要是聪明人便知晓,成为母后皇太后的日子可比眼下不受宠的傀儡皇后舒服多了。
    那么,极有可能成为战斗对象的,只会是皇帝陛下了。他有废太子的前科,即使眼下正沉浸在万贵妃去世的悲痛里不可自拔,亦是依旧能对东宫生杀予夺。虽然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几乎不可能第二次再废太子,但以太子目前的地位,宫中唯一需要警惕的也只有他而已。作为儿媳妇,她眼下没有任何能力做什么,战斗策略只能是——顺从、顺从、再顺从,藏拙、藏拙、再藏拙。
    “不妨事。”朱祐樘微微一笑,“路上让抬舆轿的粗使宫女稍微走快些就是了,不会耽误的。朝见两宫也没有规定甚么吉时,只需在平日里问安的时辰去即可。”
    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好意,张清皎自然不会拒绝。她微微颔首,吩咐肖女官先将凤冠解下来。这时候,何鼎已经领着一群小太监捧着十来个食盒进来了。丰盛的朝食摆满了明间的长桌,太子与太子妃分坐两侧,默默地享用起来。
    明明昨夜两人之间曾经没有任何距离,无比亲近地用体温温暖着彼此。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的眼角眉梢却并没有多少新婚夫妇的甜蜜与羞涩,举手投足间也没有什么太过亲昵的举动。似乎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在这种时刻“克制地”关怀对方,所以唯有暂时什么都不做。谁都没有注意到,敏感的两人皆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对方,将对方疑似的喜好都记在了心里。
    优雅而又迅速地用了朝食后,张清皎复又戴上凤冠,扶着肖女官往外行去。朱祐樘与她同行了一段路,打算回到自己的寝殿里读一会儿书。两人在正殿外头互相点了点头算是分别,朱祐樘便回了寝殿。张清皎正要登舆上轿,就见一位穿着曳撒的老太监带着一群小太监匆匆走来。
    “太子妃娘娘请留步。”这位眉毛头发皆是一片雪白的老太监看起来很是和蔼,但他所说的话却没有一个人敢随意忽视。
    张清皎微微颔首致意:“我正要去朝见父皇呢,不知覃先生前来,可是父皇有甚么旨意?”她曾经见过这位老太监一两回,知道他就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覃吉。肖女官提过,覃吉性格温和,曾经给太子启蒙,与东宫颇有情分。可她依旧待他很慎重,毕竟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位高权重,虽说与东宫有情分,却也应该是皇帝的亲信,绝不能轻易得罪。
    “老奴就是奉命传万岁爷的口谕而来。”覃吉呵呵笑道。
    听见小太监的高唱声,朱祐樘亦从正殿匆匆而出:“老伴,不知父皇有何吩咐?”
    如此亲近的呼唤,令张清皎微微怔了怔。便听覃吉道:“千岁爷,太子妃娘娘,传万岁爷口谕:朝见两宫不必拘泥于高祖年间所行的礼节。既然长辈健在,便由千岁爷和太子妃娘娘一同先去西宫拜见太后娘娘,而后再往乾清宫、坤宁宫、安喜宫、永宁宫、万安宫拜见。安喜宫、永宁宫、万安宫礼节减半。”
    张清皎知道,永宁宫的一宫之主为邵宸妃,万安宫的一宫之主为张德妃。这两位因生育有功而被周太后褒奖,晋为妃位。她们亦是宫中唯二经过册封的妃子,其余都不过是嫔罢了。仔细说起来,她们是地位较高的庶母,倒也应当拜见。可安喜宫是怎么回事?万贵妃确实是皇贵妃,宫中的位次仅次于王皇后,但她不是已经去世了么?
    朱祐樘亦是一愣——他比谁都更清楚朱见深对万贵妃的执念,自然明白,自家父皇这番苦心都是为了万贵妃。他的用意或许很简单,就是让他这个太子再度给万贵妃低一回头,让太子妃也跟着向万贵妃行礼,补上先前守孝的人里没有她的“缺憾”。至于邵宸妃和张德妃,不过是附带的罢了。
    再往深处想一想,特地这样安排,让他向死去的万贵妃低头,父皇究竟是想证明什么?
    万氏虽然死了,但他作为太子,也绝对不能对她不敬?又或者说,他觉得万贵妃就算是死了,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太子的礼?甚至是,他觉得只要万贵妃一日没有下葬,就必须像是没有死去一般,依旧能享受他给的无上恩宠,宛如始终盘踞在禁城上空迟迟不肯散去的阴云?
    朱祐樘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是的,他觉得很不愉快。任何人在新婚的第二日遇见这种事,也不可能会觉得愉快。让新婚夫妇向死去的庶母行礼,这不是一位寻常的父亲能做得出来的事。
    可他不能反抗,因为父皇整段话里的起始是祖母,安喜宫不过是“顺带一提”而已。他若是有异议,不孝的名声就会被扣下来。更何况,他很清楚,万贵妃死后,父皇非但没有珍视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反倒对他生出了莫名的芥蒂。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他只要作出任何不符合他期待的行为,他或许就会发散思考。
    “既是父皇的口谕,我自当领命。”万千念头不过是瞬间即逝,朱祐樘答应下来的时候,旁边的张清皎觉得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答应了这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覃吉笑了笑:“那千岁爷便赶紧换上衮服,可不能让太后娘娘久等。萧敬等人已经分别去各宫传话了,想必太后娘娘见到千岁爷与太子妃娘娘,一定会很惊喜。”
    朱祐樘颔首称是,对张清皎道:“太子妃且随我来,在殿中稍等片刻。”外头寒风刺骨,便是在舆轿里等候也不见得舒服,他当然不会将新婚妻子留在外面。
    对于他的体贴,张清皎怔了怔方欣然领受,跟在他身后进了正殿。李广和何鼎捧着衮服,随着朱祐樘去了东次间更衣。她坐在明间的椅子上,随意地打量着四周的摆设。这明间应当算是书房,靠墙处放着比人还高的大书柜,里头几乎装满了书。书柜前是书案,摆着笔墨纸砚,案头一角还放置着一个山峦形状的木雕。
    木雕的刀法相当质朴,多余的刀痕刻痕几乎处处皆是。仿佛是一位初学者,费尽了所有心思才雕成了这座山。这样粗糙的木雕能摆在太子殿下的书案上,只有一种解释——这木雕不是他自己雕的,便是与他亲近的人甚至是地位比他更高的人送给他的。
    想起宫中比太子地位更高的那三位,张清皎怎么都觉得,他们的爱好不会是做木雕。因此,雕刻的爱好也只能属于太子殿下了。这时候,她模模糊糊想起,历史中明朝似乎确实有一位爱好木工的皇帝,可听说那一位的木工活是匠人级别的……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不会是眼前这位罢?
    朱祐樘并不知他私底下供着的泰山已经让太子妃产生了惊人的联想。换了冕服后,他便与张清皎一同出了正殿,乘着舆轿前往西宫行礼。
    到了西宫,朱祐樘便按照覃吉的指引先入左门,张清皎随后。周太后已经按着礼仪着燕居服在殿内升座,见孙子与孙媳盛装进来,嘴角禁不住勾了起来。她难得见到孙儿穿冕服的模样,穿翟衣的孙媳就更不必说了,破天荒头一次见着。
    太子和太子妃一东一西,朝着她行了八拜礼:“孙儿(孙媳)拜见祖母。”
    “起来,起来。”周太后笑着嗔道,“今天一早皇帝使人来告诉我,他改了朝见两宫之礼的时候,我就说了,不该这样大费周章的。你们昨儿辛苦了一整天,今儿又让你们不停地从这个宫殿去往那个宫殿,哪有这样不体恤的长辈呢?”
    “本便是应该的。孙儿成婚,怎么能不赶紧领着媳妇来拜见祖母呢?”朱祐樘回道。
    闻言,周太后的笑容更深了几分。旁边的覃吉赶紧接道:“太后娘娘,千岁爷,这礼仪还没有结束呢。太子妃娘娘还在等着给太后娘娘进献腶呢。”周太后回头一瞧,张清皎早已经从宫人手里拿过了盛着腶的玉盘:“这都拿了多久了?累不累?快过来罢。”
    “孙媳不累。”张清皎轻声回道,微微笑着缓步上前,将玉盘放在她跟前的玉案上,“请祖母用腶。”所谓的“腶”,便是切成薄片,加上姜粉桂皮经过捶捣制成的干肉。看起来像是后世的肉脯,滋味大概也差不离。
    周太后象征性地用了一小块,便放下了玉箸。张清皎又回到了拜位上,和朱祐樘一起再行八拜礼。等他们拜完后,周太后让人将他们扶了起来:“来之前可曾用膳?若是没有,就陪我用了早膳,再去朝见皇帝。”
    “多谢祖母。孙儿与太子妃都已经用过早膳了。父皇政务忙碌,时间耽搁不得。孙儿与太子妃还是尽快赶过去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周太后:我的兴趣爱好?好像没什么,也就是含饴弄孙而已。拜佛算是爱好?或者说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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