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罪人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长街上时，司马家举族被押在长街之上。
老弱妇孺，各种沾亲带故，加起来居然有三四千之众。
司马师的夫人羊徽瑜在城破时已经服毒自尽，杨峥只能收敛她的遗体，送回羊家，也算是维持了一个体面。
贾充民怨极大，原本杨峥第一时间没想起他。
不过投降的晋军没有忘记，三番五次把刘珩往贾家引。
宣义司评书和戏曲中，贾充的“人气”不在司马昭之下。
一听是贾充，刘珩也不请示，直接一锅端了。
整条长街上都是哭喊的声音。
妇孺的，老人的、司马家王爷们的……
晋国的公卿也被驱赶出来，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牵涉到自己。
两人都是面不改色。
一听大司马三字，石苞又“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杨峥真怕他把地板磕坏了，或者头磕坏了。
司马师和司马昭都建了陵寝，但司马懿却没有，只知道葬在首阳山，不竖碑，不起坟，不让子孙拜祭，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找不到了。
司马家不是没有人才，却一头钻入权术之中，所思所想只有争权夺利。
杨峥走到二人面前，停下脚步，“你二人为何不求饶？”
一个强盛帝国崛起，必然建立在累累白骨和冤魂之上。
杨峥不再理会他们，向身旁的赵阿七问道：“何以不见石苞？”
也不知为何，杨峥见到这些人就没什么好感，曹髦当年是怎么对王祥、荀顗、郑冲等人的？拿他们当祖宗供着，也没见有人为曹家说话，更没有人死节……
能体面退出也算是一件好事。
士族之中不乏有气节者，但绝不是眼前这些人。
杨峥也不管是真病假病，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过来。
冯紞、何劭、何曾、张华、裴秀等等。
石苞的脸色明显轻松不少，异常郑重的拱手，“谢陛下隆恩！”
“陛下新定天下，当施以仁德，既然首恶已除，何必再造杀孽？”张华又跪了下去。
在王祥、郑冲等人的攀咬下，司马家的走狗一个个被扯出来。
这话纯粹是恭维二人。
这厮绝对狡猾，原本守城的主将是他，眼见司马家不行了，立即把锅甩给刘弘，让刘弘当了替死鬼，而他也能体面的向自己投降，丝毫风险没担。
“几位德高望重，监斩司马氏就交给诸位了，万万不可错漏一人！”杨峥笑道。
双腿利索的跪在杨峥面前。
“以后石公可以安享晚年，多享享天伦之乐。”
当然，这些话杨峥不会跟一个书生说。
以晋国朝堂的政治生态，做正事的人，往往没什么好下场。
张华拱手道：“受人之恩，不能匡扶，又不能保全其家，无颜苟活。”
周围的气氛忽然凝固起来。
虽然用了手段，不过若没有这等趋利避祸的本事，恐怕石苞早就被晋国君臣踩死。
王祥、荀顗、郑冲等一帮老不死的带头出来歌功颂德，“陛下武功之盛旷古未有，天命所系，司马氏逆天而行，妄图螳臂当车，亦当天遣之！”
张华的名声杨峥在后世听过，司马家的江山靠他撑着，而裴秀好像是最早的地理学家什么的，这样的人，秦国有大用，比那些没有节操的士族强多了。
杨峥一个个检视。
几人立即改口：“罪、罪人领命！”
杨峥看着他，头发花白，一大把年纪了，腿脚还这么利索，说跪就跪，腿脚还真是利索。
张华、裴秀低着头默不作声。
别说，石苞的腿脚挺利索，一炷香不到，人就一瘸一拐的来了，“罪人拜见陛下。”
但很显然，石苞的脑袋比较硬，额头上稍微红了一下，“罪人惶恐，罪人受司马氏重恩，不得不为其效力，陛下恕罪！”
“石公言重了，人臣各为其主，各尽其职。”
更何况司马家杀了这么多人，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不过分！
多少晋国君臣见了自己战战兢兢，张华却有如此胆色。
还有司马家在原本历史中欠华夏的。
“天罚不罚司马家朕管不了，但朕要为天下人罚之！传令，掘司马师、司马昭之墓，将其挫骨扬灰！”
一连收复两个贤才，杨峥心情大好。
说完又要磕头。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拱手道：“谢陛下。”
老而不死是为贼！当初他们怎么抛弃曹家的，现在就怎么抛弃司马家。
“大司马请起。”杨峥笑道。
杨峥哈哈一笑，“司马炎所能重用你们，朕安能入此城？”
杨峥其实很反感夷三族这种手段，但这个时代的规则就是如此，司马懿、司马师当年举起屠刀时，可曾会想到刀下会有无辜之人？
大秦进入中原，也需要这种手段震慑其他人。
这么多将校和士族没有为司马氏说一句话，偏偏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寒门书生敢大胆劝谏。
裴秀道：“生死有命，陛下要杀便杀，何必如猫戏鼠？”
杨峥赶紧一把扶起，当着这么多人面，要一个爷爷辈的老人家给自己行大礼，弄不好会被史书批评自己不尊老爱幼。
不过这种态度还是不错的。
“卧病？”这么重要的场合，没有石苞就差了点人气，“派人去告诉石苞，今日不来，以后就不用来了！”
“公乃诤臣，然天下之秽，只有司马氏的血方能洗净！”杨峥扫了一眼长街上的司马氏。
所以他们是靠不住的。
若以后大秦不济，这帮人还是会故技重施。
“臣、臣领命！”
“唯！”林森拱手而去。
“陛下饶命！”冯紞、何劭哭拜于地，立即引起其他人的哭号。
“大胆，尔等皆为司马氏之旧臣，焉敢自称大秦之臣？”孟观冷喝道。
几个老家伙全身一颤，满口的仁义道德在杀气腾腾的杨峥面前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回禀陛下，此人年迈，卧病在床。”
杨峥扶起二人，“两位贤名朕耳闻已久，今日一见方知是真名士，两位若不弃，可辅佐朕，还天下一个盛世，二位若是心有芥蒂，朕亦不会强留。”
杨峥本以为会有硬骨头站出来，骂自己两声，却什么都没有。
其中固然有冤魂，然而只是少数。
更多的是八王之乱的始作俑者。
张华长叹一口气，向杨峥拱拱手，识相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尺度把握的相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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