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一说一笑的事,就是话佐料下酒。
麻子和康铭面朝里坐,我冲着门口,所以开玩笑的时候,就免不了多往对门瞟两眼。
我问饭馆老板:“镇上开饭馆、开旅馆,生意怎么样啊?”
老板说:“怎么说呢,都是凑合过日子。房子是自己家的,房租这一块儿就先省了。饭馆子嘛,做的又是街坊邻居的买卖,料足味好,那怎么都亏不了。要说赚也赚不多,也就是一家几口人够挑费,也能存点儿。
对面不行,当时老王哥说要开旅馆的时候,我就劝他,我说你别开旅馆。咱这边又是郊区,附近又没什么景点,街坊邻居谁家还见天来亲戚怎么着?再往下,村里乡里,那房子都比我们这大,真来客了那得住家里。可人家老王就是能说,说什么现在小年轻的搞对象早,还都是瞒着家里先上车后补票,小情侣要那什么,家里肯定不行,就得上旅馆。
这不,开业头一年亏大了,这两年才刚好点儿。关键他媳妇儿又没文化还懒,不能看店,也不去厂里干活。两口子守着一个店,养俩孩子。他家大闺女在市里上学,你想这挑费得多高?过得紧巴着呢。要不老话怎么说,娶妻不贤毁三代呢。你瞧我媳妇儿……”
“别净当着我面儿哄我。”老板娘笑着推了他一把,“有人点外卖,赶紧去后面炒菜去!”
“人不能懒,娶的婆娘更不能懒啊。”麻子搭着康铭的肩膀,喷着满嘴的酒气感慨,“对了小康,有女朋友了没?”
康铭神情一黯,“刚分了。”
“这是真不对了。”我喃喃道。
“啊?什么不对?我不对还是她不对?”康铭恍惚的问。
“我不是说这个。”我朝对面指了指,转头问老板娘,“这会儿我要是去对面,能有房吗?”
老板娘撇撇嘴,“别说这会儿了,就是过节他们家也住不满啊!喝多了?想歇会儿?去吧,保准有空房。”
康铭往对面看了一会儿,喃喃道:“平常旅馆要是房间空着,多半会开点窗户透透气,所有窗户都关着,还都拉着窗帘。”
“我去查一下!”康铭蓦地起身。
麻子一把攥住他手腕,牵动伤口,疼的一咧嘴,“你不能去,你身上那股条子味儿隔二里地都能闻出来,去了只会打草惊蛇。”
“我去。”我起身,摸了摸腰里藏着的量天尺,“我先过去看看,有可疑就订间房。”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康铭的号码,让他别挂。康铭是刑警,自然明白我的用意。
我装作喝多了的样子,晃晃悠悠走到对面,还没到旅馆门口,就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扎着马尾辫,有点婴儿肥的女孩儿背着背包走到门口,转过头来看我。
看神情她似乎有点疑惑什么,可随即揉了揉鼻子,就扭身进了旅馆。
我跟着走进去。柜台后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中间秃顶的男人,应该就是饭馆老板说的老王。
老王听见动静,抬起头,扫了我和马尾辫一眼,有些吃惊的对马尾辫说:“小蕊?今天礼拜一,你不是要上课吗?怎么回来了?”
“啊?”马尾辫愣了愣,“哦,我从昨天开始就不舒服,可能热感冒了,正好又来大姨妈,难受的要命,就请假回来了。”
老王忙说:“开药了没?”
马尾辫摇摇头:“爸,咱家没药了吗?”
“没有了吧。”
“昂,那我现在去诊所开点儿。”马尾辫边说边转过身往外走,眼神竟有些惊慌。
等她出了门,老王冲我点点头,“有什么事儿吗?”
我看了看墙上的房价牌,含糊的说:“在对面喝多了,开个钟点间,睡一觉。”
“哦,身份证登记一下。”老王道。
我在屁股口袋摸了摸,拿出几张零散的钞票,冲他摊摊手,“钱包没带,身份证在钱包里。”
老王抱歉的笑笑:“那我怎么让你住啊?”
我打了个酒嗝,说:“就睡个把钟头,睡醒就走了,还登什么记啊。”
老王看看我手里的钱,点了点头,从一边的架子上摘下把钥匙丢在柜台上,“204,先交六十。”
我把钱给他,拿了钥匙上楼,仔细感应着摄魂戒有无变化。
我又往上走了半层,没什么反应。
心说我也是瞎了心了,就是因为袁静和麻子牵涉其中,才对案子上了心,两天下来,还真把自己当大侦探了?这本来就是家庭小旅馆,有什么可怀疑的?
“呵呵。”我干笑两声,站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拐角,抬手揉了揉因为酒意上涌有些惺忪的眼睛。一股淡淡的混合型烟草味从鼻尖掠过,我诧异的放下手,刚想寻找烟味的来历,猛然间,就见三楼的楼梯口站着一个通体青绿的小孩儿!
我条件反射的一哆嗦,手里的房间钥匙“吧嗒”掉在了地上。
我定了定神,再仔细一看,上面空荡荡的,跑上去一看,哪有什么小孩儿。
这旅馆就是一栋自建的小三楼,总共隔成四个房间,两间房门关着,沿街的两间敞着门,虽然拉着窗帘,但是一眼就能看见里面床单被褥整整齐齐,没有人。
我特么是昏头了啊。
想起刚才假模假式的跟康铭他们说的一本正经,我一阵脸热。
涨红着脸下到拐角,捡起钥匙看了看上面的号码牌:204。心想反正钱都交了,也不值当的要回来,进屋洗把脸清醒清醒再走就是了。
把钥匙插进204的锁孔,打开门,甩着脑袋走进去,刚看清里面的情形就愣了。
窗帘拉着,但是不能全然遮光。
床边的小桌旁,一个光着身子,头上包着毛巾的女人正侧着身,神情错愕的看着我。
不等她有所反应,我就捂住脸,快速的退了出去,拉上房门,看看门牌,再看看钥匙上的号牌,骂了声“艹”,气冲冲的下楼找老王算账。
刚到楼下,就见之前的马尾辫和一个中等身材,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正在柜台前和老王说着什么。
见我下来,老王神色变了变,却没对我说什么,而是关切的问马尾辫:“药开好了?大夫没说有什么吧?”
马尾辫摇摇头,“没事儿,赵医生说就是热感冒,得多喝水。”
我一只手还扶着楼梯护栏,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柜台里面。老王两手支着柜台和女儿说话,手边摆着个陶瓷的烟灰缸,里面有两个烟头。
不经意间,我往他脚下瞥了一眼,登时一怔。
他穿着布鞋的脚底下,居然露出小半截白色的过滤嘴。
“对了爸,我刚才碰见二叔了,他说妹今天过生日,让咱们晚上到他们家吃饭去。”马尾辫无精打采的说道。
老王看向那个中年警察,干笑两声:“老二,今天小希生日啊?”
警察皱眉道:“哥,你跟我开玩笑呢?”
马尾辫忽然向后一蹦,大鹏展翅似的扑棱着俩胳膊咋呼着喊:“爸,他不是二叔,他不是二叔!”
老王一愣,“小蕊,你瞎说什么呢?”
那个警察转头看着马尾辫,显然也没弄清状况。
我看看桌上的电脑,又看看角落里的主机,猛不丁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喊道:“黑木三郎。”
老王蓦地转过头,眼中充满了吃惊。
我掏出一直开着的手机大喊:“康铭,把老王弄住!”黑木三郎就是那个日本籍探险队员,是电脑专家。
眼见麻子和康铭从门外冲了进来,想起刚才的经历,我拔腿就往上跑。还没上二楼,眼角的余光就见上方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同一时间,204的房门猛然弹开了。
一个只穿了牛仔裤和胸围,正往身上套衬衫的女人站在门内,正和我打了个照面。
刚才她用毛巾包着头,又没穿衣服,只是匆匆一眼我就退了出来。
此刻她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和我正面相对,我立时就认出,她就是探险队里的那个日本籍电脑博士安腾信子!
想到麻子之前多半就是遭了她的毒手,我不敢怠慢,反手抽出量天尺。
安腾信子忽然一抿嘴,接着嘴唇一分,“噗”的吐出一道寒光,迎面向我射来。
我慌忙侧身闪开,寒光紧贴着我的下巴掠过。下一秒钟,安腾信子已经来到近前,左右手各捏一片刀片,分别割向我的喉咙和裆下。
见她来势迅猛,我来不及躲闪,只好咬着牙猛然旋身,低下头侧身撞向她。
我本来就还没上二楼,身子没完全背转就已经撞到了她怀里。一时间失了重心,借着转身旋力双双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我只顾抱住脖子,护住头脸,等滚到楼梯的拐角处,身子猛然一顿,后背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顶了一下。同时听到“嘎”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
“谢安,你怎么样?”康铭握着枪跑了上来,看清状况眼睛立时瞪得欲裂。
“两人一起摔下来,她做了垫背,头顶到我后背,颈骨折断了吧。有什么可怕的?你没见过死人?”想起刚才险死还生的一瞬,我心有余悸,手脚发软。
康铭深吸了口气,一把将我拽了起来,指着我身后道:“你快看看,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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