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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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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军情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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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元显亲自启门,把李淑庄如珠如宝的迎入东五层。
    燕飞和屠奉三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名动检康的“清谈女王”,乍看下并不觉得她有何特别之处,头梳双鸶髻,结于头顶呈十字形高髻,神情庄重严肃,可是到她脱下曳地长袍,现出内里湖水绿色贴身衣裙,加上束腰的七色宽彩带,三人眼前一亮,被她撩人的体态和美好的曲线吸引。
    三人依礼起立相迎。
    李淑庄忽燃凑到司马元显耳旁低声细诉,司马元显立即现出心荡神移的表情,不住微笑点头。
    然后李淑庄目光飘往二人,同时展露出说不尽风流多情的笑容,第三十三卷第五章军情告急娇呼道:“淑庄向刘爷、燕公子和屠大哥请安,还请三位恕过淑庄慕名闯门之罪,因为淑庄感到如错失此拜会良机,淑庄会终生后悔,请三位不要和淑庄计较,让淑庄可尽待客之道。”
    燕飞和屠奉三生出当夜刘裕初会她时的感受,她长相上的缺点全消失了,代之是一张充满媚惑力、风情万种的脸孔,她的魅力是整体的,难怪能颠倒健康的公子名士!站在她身旁的司马元显便是最好的例子。
    刘裕再感受不到她的真气,可能那晚她是处于戒备状态下,故泄露了底细,当然她亦没想过刘裕是那么高明。
    燕飞到此刻仍不知李淑庄是何方神圣,还以为她像纪千千之于以前的秦淮楼,是淮月楼最有名的才女,皆因刘裕尚未有机会说及她。此女令她印像最深的是她虽一付烟视媚行的诱人情态,可是她的眼神清澈深邃,被迷倒的只是追逐于她裙下的男人,她本身或许是全不动心。燕飞眼力高明,不用感觉到她的真气,也可从她举手投足间窥见第三十三卷第五章军情告急她身怀武功的端倪,从而晓得此女绝不简单。
    屠奉三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心中却是另一番感受。如此目光对良家妇女来说是逾越无礼,但对她却是恰如其份,还代表仰慕欣赏。屠奉三当然不是对她动心,而是她擅长观女之术,看出此女天生媚骨,足可迷死任何好色的男人,难怪在健康这么吃得开。
    司马元显讶道:“淑庄你的称谓真古怪,为何不是三位大爷。而是一个称爷。一个叫公子,屠爷则变成屠大哥。如果你解释得令我们不满意,罚你饮三大杯。”
    确实很难以几句话去说尽李淑庄的风情,美妍的界限固然是模糊不清,但严肃起来又大有冷若冰霜的况味。说她轻佻,却又是风度优美;明知她是逢场作戏,偏又处处透露出能说服人的真诚;从她的节制处,可想见她放荡的风情,容易亲近时,又感到她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正是这种种互相矛盾的感觉,造成她独特的风姿,非常引人入胜。
    当她的眼神投向屠奉三,以他的修养也不由心中一荡,似乎是她看自己那一眼与看其它人都不同,至此方明白那晚刘裕因何没法奈何她。
    李淑庄两边玉颊各飞起一朵红晕,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螓首,表情丰富生动,尽显女性娇柔可人的情态,哪还有半点像淮月楼的大老板、健康城能叱咤风云的女中毫杰。
    轻轻道:“元显公子怎这么促狭,奴家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嘛!哪解说得清楚呢?刘爷是大刘爷处的小刘爷,奴家怎敢为他改称谓;燕公子独得秦淮花魁,而凡到我们青楼作客的恩客,我们惯了称之为公子,所以燕公子是实至名归。难道我称燕公子为燕壮士或燕大侠吗?多么与今夜东五层的情景格格不入呢?至于屠大哥,一向纵横江湖,对青楼是过门不入,今趟到淮月楼,亦非为了我们女儿家,称他作大哥,反更亲切。这样的解释元显公子如仍不满意,淑庄甘愿领罚。”
    燕飞倒没有甚么感受,刘裕和屠奉三则暗叫厉害,她是不着痕迹地挑拨离间,目的是要惹起司马元显妒忌之心,尤其司马元显曾是争逐于纪千千裙下的不贰之臣,与燕飞两方本是情敌的关系。
    不过李淑庄显然低估了司马元显和他们之间的交情,亦猜错了司马元显的真正情性。司马元显全无异样神色的开怀笑起来,道:“淑庄果是辩才无碍,请淑庄入座。”
    ※※※
    慕容垂目光从纪千千处移开,投往屋梁,沉声道:“赫连勃勃只是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千千为何还有兴趣提他?”
    纪千千安下心来,知非是被慕容垂看破,只因慕容垂想起赫连勃勃,心生怒意,致有这种神态。同时心中讶异,既然如此,慕容垂又怎会打赫连勃勃的主意。
    她的头脑再次活跃起来,道:“他的声誉这么差吗?”
    她本身绝不是擅玩阴谋手段的人,只是在形势所需下,不得不学习此道,勉力为之。
    慕容垂回复平静,道:“任何认为赫连勃勃是可靠的人,终会后悔。我曾警告姚苌,他却以为我是在离间他和赫连勃勃,置之不理,到他醒觉时,悔之已晚。”
    纪千千保持缄默,怕慕容垂因他过分关心,对她起疑。
    慕容垂忽又哑然笑道:“如果不理其德性,这家伙确是个人才,兵法武功,均是上上之选,兼且胆大包天,连我慕容垂也敢算计。如果他不是投向姚苌,我早把他煎皮拆骨、活宰生吞。”
    纪千千道:“他是否背叛了姚苌呢?”
    慕容垂摇头道:“这小子很懂浑水摸鱼之道,趁姚苌和符登难分难解之际,竟硬吞了柔然人送于姚苌的八千匹战马,又聚众三万偷袭他的岳丈没奕于,收编了他岳丈的部队,自称大夏天王,封大哥右地为臣相,二哥力俟提为大将军,叱干阿利为御史大夫,弟阿利罗为征南将军,差点把姚苌气死,这才明白到自己是养虎为患,否则赫连勃勃怎可能有翻身的机会。这样的一个人你说是否卑鄙无耻之徒?”
    纪千千点头应是,心想的却是要尽快通知燕飞,着他知会拓跋圭,防范赫连勃勃的突袭。
    ※※※
    司马元显的位置换上李淑庄,司马元显则坐到燕飞身旁,尽显李淑庄在健康受尊崇的地位。李淑庄巧笑倩兮,殷勤地向四人逐一敬酒,然后道:“燕公子可知自己已成现在秦淮姑娘最希望伺候的人呢?”
    刘裕和屠奉三交换个眼色,都暗骂李淑庄一而再,再而三在这题目上做文章,为的是要挑起司马元显妒忌之心。她说的该是实情,教人没法挑剔,问题在于此种事上,最难令人接受的正是事实,令人不能当作是夸大失实、吹捧之言而置诸一笑。
    她的策略对以前未开窍的司马元显肯定会有一定效用,但现在的司马元显,最关心的是司马皇朝的兴衰,哪会把这种话放在心上,何况他更颇为崇拜燕飞。
    果然司马元显笑道:“我们是与有荣焉,我在秦淮河打滚多年,但刚才所有姑娘挤到码头迎宾的场面,我还是首次得睹。”
    李淑庄表面不露任何情绪起落的神色,热情奔放地瞄燕飞一眼,又低首像是要掩饰心中的羞涩,再以她在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抵御得住妖媚的凤目,含情脉脉地再瞥燕飞一眼,柔声道:“不知燕公子会在健康逗留多久呢?”
    司马元显欣然笑道:“淑庄若要打我们燕公子的主意,便要显点本事,让燕公子今晚心甘情愿的不离淮月楼半步。”
    李淑庄失望地道:“明天燕公子便要离开健康吗?”
    燕飞从容道:“燕某俗务缠身,难作久留。”
    李淑庄微嗔道:“甚么事令公子来去匆匆呢?”
    刘裕和屠奉三心叫不妙,正要抢答,司马元显早先一步代答道:“燕兄明早将会赶往太湖,与孙恩作生死决战,此战将会是千古流传的一场决战。”
    李淑庄呆了一呆,举杯道:“奴家仅在此向燕公子敬一杯,祝燕公子于斩杀恶和尚竺法庆后,再诛妖道。”
    燕飞只好举杯回敬。
    刘裕和屠奉三虽知被李淑庄探得情报,但都不是真的在意,因为以燕飞之能,根本不怕她弄甚么手段。
    不过他们均感到李淑庄不请自来,带有破坏和示威的含意,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她为何这么愚蠢呢?
    小艇离开淮月楼的码头,由宋悲风操舟,载着燕飞、刘裕和屠奉三返回青溪小筑。
    燕飞立在船首处,寒意逼人的河风,吹得他衣杉猎猎作响,状如乘风欲飞的天神。刘屠两人坐在艇子中间处,这艘无蓬快艇长二丈宽四尺,足供八人乘坐。
    宋悲风笑道:“淮月楼的小菜在楝康相当著名,司马元显招呼你们的肯定是该楼最拿手的几道菜式。”
    刘裕道:“我反觉得粗茶淡饭最够滋味……”
    屠奉三截入道:“那个女人才是最够味道,话中有刺,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惜没时间和她计较,否则我会叫她明白开罪我们的后果。”
    宋悲风大讶道:“李淑庄竟主动地来惹你们吗?”
    燕飞默然不语,似沉醉在他的天地里。
    刘裕本想向他说及关于李淑庄的事,见他闻李淑庄之名却没有反应,遂打消念头,向屠奉三问道:“我们甚么时候离开?”
    屠奉三斩钉截铁地道:“明天黄昏时动身,我愈想愈感到不妥当。唉!这里的生活太舒适了,我有点不习惯。”
    宋悲风皱眉道:“我们的荒人兄弟军,今天才到了第一批五百人,不用我们照顾和安排吗?”
    刘裕心中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正委决不下,他应否秘密和谢钟秀见个面?好弄清楚她的心意,也向她作出男子汉大丈夫永不改变的承诺,他真的很有这个冲动。想起她,内心便像燃起一团烈焰。
    要见谢钟秀,必须于动身到前线去前进行,且必须宋悲风的协助才行,但那怎么成呢?宋悲风不但会大力反对,还会对他失望,至乎生出反感。
    唉!假如自己赢得她芳心后,却于战场上阵亡,对她会是多么残忍的一回事?自己该否聪明点,待干出成绩来才向她示爱,那时要说服宋悲风也会容易些儿。
    屠奉三的声音传入他耳内,道:“刘爷有甚么意见?”
    刘裕根本不晓得屠奉三和宋悲风在说甚么,见两人都瞪着自己,只好含糊地道:“一切由屠兄安排好了。”
    屠奉三哑然失笑,道:“你在想甚么呢?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我是在问你的意见,明天该走陆路还是水路呢?若走水路,便要劳驾你刘爷向司马元显借艘性能超卓、经得起大海风浪的战船,万一遇上天师军的船,仍可有一战之力。”
    刘裕大感尴尬,心忖这叫作贼心虚,连忙回过神来,道:“首先要弄清楚一件事,我们是否从此不买刘牢之的账呢?说到底他仍是我名义上的顶头上司。”
    屠奉三双目闪闪生辉,沉声道:“这叫他做初一,你做十五,和他还有甚么上司下属可言。只要我们能击破天师军,便可和他分庭抗礼,司马道子更会大力支持你。现在最重要是把天师军打个落花流水,其它一切都不用介意,亦只有放手去大干一场,我们方有亮丽的前景,否则一切休提。”
    刘裕道:“如此我们便先秘密潜入广陵,与我的恩师孙无终碰个头,又可见孔老大,肯定可以有好处。”
    屠奉三欣然道:“好计!”
    宋悲风愕然道:“这岂非要分裂北府兵吗?”
    屠奉三冷笑道:“北府兵早在谢玄辞世后就已四分五裂,只看谁能重整北府兵。像胡彬便完全投向我们一方来,如果刘毅那小子不是这般忘恩负义,何谦派系的将领也会向我们投诚。”
    刘裕沉吟道:“到前线后,我要设法与朱序碰个头。”
    屠奉三点头道:“这是高明的策略,但时机定要计算准确,否则会令朱序认为你在搞事。”
    宋悲风皱眉道:“我不明白!”
    刘裕解释道:“朱序是谢琰的副帅,如果谢琰的部队有甚么闪失,仓惶撤退之际,晓得附近有我们在接应,别无选择下只有朝我们所在处撤来,而我正是要令朱序清楚此点。”
    宋悲风恍然道:“难怪你们要在前线取得据点。”
    屠奉三道:“今仗首要是情报,其次是时机,只有能掌握全盘情况,我们方可把握时机。此是兵法中有形、无形之术,在占领据点前,我们的部队是无形的,占地后便从无形变作有形。所以时间的拿捏非常重要,过早会变成被天师军狂攻猛打的目标,过迟便错失接应收抚谢琰部队的机会。”
    宋悲风道:“假如二少爷真的赢了呢?”
    刘裕苦笑道:“那我们只好拉大队返回边荒集去,那时我们在司马道子眼中,将失去利用价值,又同时开罪了刘牢之和谢琰,健康再没有我们容身之所。”
    屠奉三微笑道:“谢琰可以变成另一个谢玄吗?那是没有可能的。谢琰本身如何窝囊是不在话下,更有刘牢之在一旁扯他腿子,谢琰岂有侥幸可言?”
    宋悲风叹道:“听你们这番话,令我真正感受到兵家所说的运筹帷屋、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况味。”
    此时燕飞忽然转过身来,在船头坐下,双目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沉声道:“我要立即向边荒集的拓跋仪送出飞鸽传书,办得到吗?”
    三人同感错愕。
    屠奉三道:“你想到甚么要紧的事?”
    燕飞刚接到纪千千的心灵传感,他可以如何解释呢?只好含糊地答道:“我忽然想到赫连勃勃或趁此时的形势,浑水摸鱼,所以须警告拓跋圭,此事必须立即去办。”
    小艇抵达青溪小筑,缓缓靠岸。
    刘裕心中一动,道:“我陪你到千里马行去发信。”
    宋悲风道:“不如我们一起去,掉头顺流而下,出大江后亦是顺流,半个时辰便成。”
    刘裕忙道:“不用这般劳师动众,宋大哥和奉三回去休息好了。”接着向屠奉三打个眼色,表示和燕飞有私话要说。
    屠奉三虽然精明,但终非刘裕肚里的蛔虫,哪想得到他心里正转着的念头。欣然道:“宋大哥,我们回去吧!”
    宋悲风只好随他登岸。
    当刘裕接过摇撸,代替了宋悲风,他清楚晓得,他与谢钟秀的恋事,已像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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