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唐菀的女儿?”
声音很陌生,态度也不太客气。
池棠蹙眉看了那人一眼。
说话的是一名黑衣女子,二十多岁模样,面容冷艳,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看她的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打量。
池棠经常接触的态度有两种,一种是客气的,一种是不客气但是亲昵的。
像这样既不客气又不亲昵的,肯定不是自己人。
不是自己人还理她干什么?
池棠看了她一眼,便仍是跑向朱弦,高兴地问道:“朱师叔,你抓到唐雄了?”
朱弦一直抱剑倚靠在房门口,神色疲惫地望着里面,只在池棠进来时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转了回去。
现在听到池棠的问话,也就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突然想起什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朱师叔,你受伤了!”池棠惊叫起来,“伤得厉不厉害?”
朱弦身上裹了一件披风,是以池棠刚进门时没看清她的模样。
现在一见,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还穿着中秋宴上的衣衫,只是已经破破烂烂。
有的可能是被树枝勾破的,有的明显是被兵刃割破的。
手臂上已经有一些处理过的伤,包着白布,还渗着血,看着触目惊心。
“没事。”朱弦心不在焉地回答。
“没事?”商陆抬头看了过来,满脸心疼,“手臂上都是暗器的伤!暴殄天物啊!唐雄太不是人了!把这么个美人伤成这样!有的暗器还是有毒——”
“有毒?!”池棠吓得小脸煞白。
商陆见太子殿下冷冷瞥来,忙道:“不是什么厉害的毒,都解了,暗器也没伤到要害,没事没事!”
这时,黑衣女子突然看了朱弦一眼,冷冷道:“唐雄还算怜香惜玉,没有使上梨花针,否则你这美人可就死得不那么好看了!”
朱弦眸光一暗,没有说话。
池棠不喜欢黑衣女子说话的语气,皱眉道:“我师叔武功高强,才不怕什么梨花针!”
商陆笑道:“梨花针可不是一般的暗器,那是唐门十大暗器之一,针上要是再淬了剧毒,啧啧……”
突然又见太子殿下朝他看来,忙乖觉改口:“不过朱姑娘武功高强,一定能躲开!”
池棠这才松口气,一边打量朱弦,一边问道:“伤得多吗?伤口全处理过了?就手臂上这些吗?”
“当然不止!”商陆道,“我就处理了她手臂上的伤,其他地方不给我看——”
“其他地方能给你看吗?”池棠瞪了他一眼,转头招呼青衣,“快给师叔处理下伤口!”
朱弦蹙眉挣开她的手:“等会儿再说!”
“等什么?池长庭没那么快醒!至少还得要三四五六七八天吧?”商陆堵了朱弦一句,说罢又转向黑衣女子,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是吧,唐姑娘?”
唐姑娘?
池棠愣了愣,再次看向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神色淡淡点头:“毒虽然解了,正常也要睡足七天才醒,不过池尚书内力不俗,也许可以早几天醒。”
池棠打量了她两眼,问道:“你是谁?”
黑衣女子扯了扯嘴角,道:“我是你姨母。”
池棠呆住了。
“什么?小棠还有姨母?”商陆喊出了池棠的心声。
黑衣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冷淡地看着池棠。
池棠眉心一皱,转身进屋去了。
这个从天而降的姨母不但没有让她觉得亲切,甚至隐隐能感受到一丝敌意。
爹爹从未说过她有姨母,她才不信别人乱说!
屋内床上,池长庭安然而卧。
池棠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区别,不由忐忑问道:“毒真的解了吗?”
“解了,”身后响起太子殿下的回答,“商陆和御医都诊过了,脉象正常,只是有些虚弱,多是进食不足的缘故。”
既然太子殿下都这么确定,池棠也松了一口气。
想起差点回不来见爹爹,池棠不由心中一酸,在床边坐了下来,握住他的手,低声喃喃道:“爹爹,今天好危险,我差点以为自己回不来见你……”
李俨心疼地扶住她的肩。
这姑娘一定吓坏了。
池棠顾自絮絮叨叨:“爹爹,你醒来是不是会骂我?那你就赶紧醒来骂我吧!没有爹爹看着,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不做傻事……可我还是有一点点觉得自己厉害,那曲《将军令》好像比上回弹得好多了,杜县令还击鼓应和……”
李俨蹙了蹙眉。
《将军令》?
击鼓应和?
杜壑?
“……这次多亏了朱师叔,爹爹醒来要好好谢谢师叔,她两天不到就把唐雄抓来了,为此伤得好重,身上伤口多得商大夫都看不下去了,希望不要留疤……我看她脸色也不好,不知道有没有受内伤,可她不肯去歇着,一定要守着你醒来——”
说到这里,池棠蓦地一愣,盯着爹爹看了一会儿,突然回头,小声问李俨:“殿下,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我爹眼皮动了?”
李俨摇头。
他根本没看池长庭。
虽然没有找到共鸣,池棠还是紧张了起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的眼睛,想了想,道:“朱师叔真的伤得很重,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处理过的伤口还在渗血……”格外仔细且夸张地描述了一遍朱师叔的伤势。
也不知是不是太夸张导致有点失真,池长庭毫无反应。
池棠叹了一声,幽幽道:“爹爹,你武功这么高,是可以早几天醒的,那你就早点醒吧?别让大家担心了,你看太子殿下都赶来救你了,你不得醒来招待殿下?你要是不招待,那就只能我招待了……殿下救了我们父女,我心里真是感动极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李俨听得眉心一跳,突然觉得池长庭可以晚几天醒了。
却在这时——
“啊!爹爹!”池棠突然惊叫起来,“爹爹醒了!爹爹醒了!”欣喜若狂。
李俨吃了一惊,忙往床上看去。
果然见池长庭艰难地掀开眼皮,目光虚弱地掠过池棠,随后定在他身上,杀气陡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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