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你说!你是不是想饿死你家娘子!”黄老六咬牙问我。
我当即心想。
“狗屁,我是文材不是秀才,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什么小娘子!”
“饿死谁关我毛事?”
见我犹豫着没说话,黄老六语重心长的劝说我:“秀才,你知足吧你,你知道你家娘子这三年来为了让你有钱去省会赶考,哎.....”
“这姑娘不容易啊......”
“你今天跟我老黄一次,咱两把这场傩戏演好了,等回家了,你在把这半贯铜钱交到你家娘子手里,你看她高兴不高兴!”
“没多大事,别瞎想,又不是真拿鞭子抽你拿火烧你,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听完黄老六的解释,我心里稍稍放下了点戒备。
不是真打真烧就好......
我又问;“黄老哥,那偷尿盆是什么意思?”
黄老六刚想给我解释,可就在这时,甩皮鞭的爆炸声在我耳旁响起,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鞭子,直震的耳膜生疼。
“黑白死鬼!尔等可知罪!”
黄老六赶忙四肢伏地的趴到地上,嘴里咬着纸舌头耷拉在地上,黄老六用尖细的声音说:“大死鬼知罪。”
说完话,黄老六着急的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也知趣的趴在地上,有模学样道:“小死鬼知罪。”
“啪!”
矮个子带着黄脸面具的男人佯装甩动皮鞭,轻轻的在黄老六身上打了一下。
这套鞭子看起来声响挺大,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是在做样子罢了,打到人身上肯定不怎么疼。
我心里轻松了不少,我心想,“还好还好,果然是做做样子。”
打完了黄老六,马上就轮到我了。
在围观村名的嚷嚷声中,带着黄脸面具的矮个子男人高高的举起来手中的皮鞭。
就在皮鞭落下的那一瞬间,通过黄脸面具上的小孔,我与这矮个男人对视了一眼。
这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啪的一声!”皮鞭重重的落下。
“卧槽!疼死你爹了!”
这一鞭子用的是实劲,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
我感觉我后背都被这一鞭子打出血来了,火辣辣的生疼。
我疼的咬着牙想挣扎起身,可就在这时,一旁趴着的黄老六按住了我的胳膊。
黄老六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黄脸面具的矮个子,然后对我摇了摇头,意思是让我坚持。
得亏我知道自己现在是王秀才,不是文材。
这要搁在京北,我就干这小子了。
挨完了打就算过了打死鬼这关了,下一个步骤是烧死鬼。
一群带着各色面具的戏班子人员围着我和黄老六又蹦又跳,在人群的叫喊声中,把我们两人押到了小黄村的村头。
村头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堆着一大堆干柴,在干柴前还摆着一桌酒席。
“梆!”有人用铁棍敲了一下铜编钟。
这人敲完就喊:“大死鬼,小死鬼,吃饱喝足好上路!”
喊完两句话,这人走到供桌前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然后走到干柴堆前,从身边人手里接过来了火把。
“噗!”
这人鼓着腮帮子吐了一口酒,吐出的粮食酒瞬间就被火把点燃了。
这把火直接引燃了干燥的柴火堆。
只是三五分钟的功夫,柴火堆就燃烧的老旺,熊熊的火光冲天而起,霹雳吧啦的干柴炸响声不停。
四周村名嚷嚷的大喊:“烧死鬼!烧死鬼!”
“秀才,别怕,咱们去前面的供桌上闻闻味道,这就相当于鬼吃过酒席了。”
“他们可不是真烧咱两,只是烧咱两头顶上的帽子而已,别慌,”黄老六解释着指了指自己头顶上黑色的纸锥高帽。
这桌酒席的质量在小黄村来说算是很高的了,有鸡鸭鱼三荤,还有几样素净小菜,炒黄豆,炒青菜,炒莴笋等,坛子里的酒也是纯高粱酒。
我和黄老六走到供桌前,俯身,佯装着闻了两下味道,黄老六说这是代表死鬼接受了小黄村的祭品。
走到火堆前,望着冲天燃烧的火堆,莫名的,我心中多了一分惆怅。
这种感觉很怪异,甚至我感觉不像是我本人的心情......
踩着高跷的两位戏班子鬼脸,吹吹打打的也走到了火堆旁,他们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和黄老六,手里还拿着一根柳树枝,柳树枝前段还绑着小铜勾子。
“别乱看,别动......”黄老六小声提醒。
随后,我感觉头顶一空。
踩高跷的两人用柳树枝勾走了我和黄老六的纸帽子。
“火神除秽,来年丰收,家家户户,平平安安,”念完一句祝词,踩高跷的两人几乎是同时动手,将手中的黑白纸帽同时丢到了火堆里。
毕竟是纸扎的帽子,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熊熊火焰烧了个干干净净。
黄老六此时松了一口气,小声的说:“王秀才,你看,不难吧?”
“这第二个步骤就算是完了,等会只要在完成一件事,这半贯铜钱咱两就到手了!”
“你说说,这得顶你给人家写多少封信。”
“要我看啊,今年你还是不要去赶考了,你不如跟着我一块讨生活,最起码,也能让你家有个温饱不是。”
听完这番说辞,我知道这黄老六是好意,他估计是想在生活上帮衬一下“王秀才。”
接下来,这跳傩戏还有一个步骤叫“偷尿盆。”
我不知道这偷尿盆是啥意思,但是光听这名就知道不是啥好词。
“嘿嘿......”黄老六下嘴唇用唾沫星子粘着纸舌头,他先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随后又添了一句。
“秀才,你等会看我怎么干,你就跟着怎么办,别嫌脏。”
而后,戏班子举着火把,吹吹打打的开始了游街,戏班子身后跟着不少村名。
现在已经是半夜,在这个时代,村名们早就该入睡了。
有不少村名抱着自家小孩,而他们怀中的小孩早已进入了梦乡,小孩子在大人怀中睡的香甜,敲锣打钟的声音完全惊不醒他们。
今年是嘉靖六十年,上面有旨意传下,说是嘉靖皇帝修道有了大进步,村名们都说皇帝快成仙了。
我带着面具,村名们看不到表情。
我心说:“可不是,在过六年,到嘉靖六十六年,这皇帝就真成仙了......”
我和黄老六被众人催促着,沿着村里的土路走了小半圈。
在走到小黄村北边的时候,我看到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摆了一个小盆。
这些小盆有木头的,有铜的也有铁的,一看这些盆子的成色磨损,我就知道之前这些盆子都是村名们正在用的。
等走到近处我才又看见,每个盆子里还都装着一些水一样的东西,还有黄有白的。
“这.......”
我心里一凉,“说的是偷尿盆,这他妈,里面装的该不会是......”
“秀才,你别嫌恶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黄老六指着家家户户门前的这一排盆子说:“你看这些尿盆,每一个盆子都代表了屋主人今年的晦气,咱们只要跨过去就行了,这就相当于死鬼带走了屋主的晦气。”
黄老六紧了紧脸上的面具,顺便往前推了我一把。
“快点吧秀才。”
看着地上这些有黄有白的盆子,黄的估计都是上火了.....
离的近了,我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骚气。
“真他妈的......”我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我跟在黄老六身后,强忍着不适,抬腿跨过了一个小盆。
每跨过一家的时候,家里面都会出来一个人朝我和黄老六说一句:“死鬼死鬼,明年别把晦气带到我家!呸!”
不知道跨了多少个盆子,就在我抬腿跨过一只红色的小木盆之时。
“吱呀一声.....”屋门开了。
木门之后,出来了一名脸色微红的女子,这女人身穿一身白衣,脸面素净,看着还挺好看。
“死鬼,死鬼,明年别把晦气带到我家,呸!”这女人看了一眼小木盆,又看了一眼我,脸上有点害羞。
看清了女人的模样,我慢慢的拿下了脸上的白鬼面具。
我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黄老六急声提醒我:“秀才!怎么,你连自家媳妇都不认识了!”
“赶快戴上面具!别被戏班头子给看见了!”
.......
我没有回黄老六的话,相反,我直接将面具扔到了路边。
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我沉声问:“你是谁?你怎么在这?”
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这女人我之前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野狗岭上。
一次是六阴神想要害我那次。
这王秀才的媳妇,就是那会吹笛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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