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沉默了很是一段时间,舒婳等不到回答,偏偏自己又无处可去,她就像一叶浮舟,孤苦伶仃的飘在水面。
不知道前方是何处,不知要去往何处。
“你为什么要找他?”忘川河终于说话了,“来到我这里的每一个鬼,它们都有自己的执念。它们都想再见一个人,可是我问它们原因。它们的答案没有一个叫我觉得满意,这里是我的世界,由我来主宰,我既然不能满意,那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们的请求?”
她张开嘴,河水正好涌进来。黄泉水又苦又涩,她呸呸呸好几声,还是觉得不痛快。她堂堂一个女魃,竟然会到如此地步。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凡人!她心里头觉得不爽,埋怨了黎恒,可是一想到他临死前的模样,她又替他惋惜。
凡人的寿命不长,不过须臾几十年。他肯定是要死的,可是为她而死,她无法接受。
他们之间不该这样,他们之间应该两不相欠的,这样她才能放心回到酆都,而他也能在凡尘之中继续安好的生活。
她做神仙的时候她的父君告诉过她,欠什么都不能欠情。神仙讲究因果,若是还不清,便是种下了因,日后自然会有果、
她同他没有未来,自然也就不能有这个果。她若想日后的岁月里活得太平些,须得将这一桩红尘俗事彻底了断。
“你既然不想同他在一起,那你为什么还要跳下来?”忘川河语气疑惑,“你想要找的那个人是凡人?”
舒婳在水里泡的都要发胀了,“他救了我,但是他却死了。我不能欠他情,我怕日后要还。”
指不定哪一日来个什么劫的,要她去报恩,要她以身相许这可如何是好?
白娘子当年不就是救命之恩,最后搭上了千年道行,差一丁点就毁了所有身家性命。她想想就觉得很可怕,她赶紧摇头,“太可怕了!我一定得把他带回去,把他救回来,就当还了他的情。”
那从此以后才是真的两不相欠,再无瓜葛了。
“你一定很好奇,当年我开启诛仙阵的时候用的是谁的血谁的魂魄。难道你没发现当年诛仙阵的威力其实算不得什么,要不然你跟将臣也不可能捡回一条命,九重天的神仙也不可能只是沉睡那么简单。”说到这里黑衣人还有几分遗憾,“我迷惑了女娲座下一个仙子,情爱这种事真是神奇,力量比得上任何一样法器。”
想到过往黑衣人心里就一阵痛快,“我不过虚情假意几句话,那仙子就愿意为我豁出命来。我亲眼看着她放光了身体内的血开启了诛仙阵,她再也没能回来,死之前却还对我念念不忘,想着我最好能生生世世都记着她。”
黎恒听不下去了,他生来就代表着光明磊落,最看不惯的就是撒谎。他代表着绝对的正义和光明,他不能容忍一丝一毫的欺瞒。他冷声道:“听闻白泽一族是为先知,灵魂纯洁干净,全族生活在四季芬芳的山谷之中,它们是祥瑞的象征。你这般行径,哪一点符合?”
被拆穿了身份的黑衣人一点也不恼怒,“你元神苏醒之后倒是比做凡人的时候聪明上了许多。”他摘下了兜帽,赫然就是白泽。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代表天地之间的正义,三界之内不管是谁只要有不轨之心我都能知道。”神仙自然也是有欲望的,不过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他一般不怎么理会。
他第一次见白泽的时候是在女娲宫那儿。那会他还是狴犴帝君,他去问女娲娘娘借一样法器,却在花园里头撞见了白泽。
神仙俊美,九重天上长得好看的男神仙不少,格外好看的,气质格外温润的,白泽称第二,没有旁人敢称第一。
饶是狴犴这般不是很在意长相的,见了白泽也要在心里头夸上一句君子如玉。可也就是那时候他看到了白泽眼里的野心,“你隐藏的很好,可惜你已经不耐烦了。”
“白泽被灭族是你心上永远的痛。我同情你,也同情你的族人。可是舒婳是无辜的,你不该把她牵扯进来。”黎恒逐渐动怒。
舒婳是他的未婚妻,他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她。
“你开始心疼了?”白泽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我也心疼她。狴犴,原本她该是我的妻子。我同你之间,其实我又差在哪里了。在天上的时候她没有注意我,到了凡间她也只是对你动心。哪怕我骗她说我才是狴犴,她都不肯离开你。我太生气了,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呢?”
明明他才是那个被剥夺了一切的人。白泽按住心口,“你什么都有了,而我只想要一个她罢了。连她你都要抢走,狴犴,你说我怎么可能跟你和平共处?”
“所以我抽走了她的情丝,篡改了她的记忆。我将你的痕迹从她脑海里抹去,没有了情丝,她自然不会再爱你。你看我成功了,她已经不再爱你了,她一心想回酆都,在她心里你什么都不是。”
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什么她会对自己这么冷淡,为什么她抗拒他的亲近。不是因为她不爱他了,只不过是因为她的情丝被抽走了。黎恒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中很平静,“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
“太迟了,我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白泽残忍一笑,“从整个白泽一族只有我一个活下来了那刻开始,就注定会有今天。凡人有句话很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天帝当年真不该心软的,可惜说什么都晚了。我过得不开心,我自然要整个三界都不太平。”
白泽重新戴上兜帽,“下次见面你我之间也许就要一战了,不过我倒是很期待那一日的到来。”他的身影消失的很快。
黎恒站在上头吹了很久的冷风,半边身体都凉了。他从塔上下来,慢慢回到了公寓。屋子里一片漆黑,谁也不在,他的小舒也不在。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垫在下巴处。他在思考白泽的话,他在想他要不要和舒婳就此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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