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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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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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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来没做过这些事,呆立片刻,迅速冲进浴室,冷水浇在身上,焦虑感却未褪去半分,脑中始终回荡着迟玉那句祝你安好,轻飘飘的,却像有千斤重。
    站在花洒下,任水珠砸在结实的胸膛,他烦躁地在脸上一抹,心里一个声音道:安好什么,好不了了。
    浴室有一面不大的镜子,一人照嫌大,两人照嫌小。初一早晨,迟玉站在镜子前埋头洗脸,他裸着上半身,从后面将迟玉圈住,迟玉抖了一下,半侧过身看他。那时迟玉脸上湿漉漉的,连睫毛上都挂着细小的水沫,眼睛睁得很大,脸颊迅速红了起来。
    他看得心口都麻了。
    起来了?迟玉小幅度地挣了挣,见挣脱不开,便伸手去拿牙刷牙膏,挤好之后往后一递,给。
    他接过那把浅蓝色的牙刷,一看,漱口架上还有一把深蓝色的。
    迟玉又低下头去洗脸。他看着镜子中刷牙的自己和洗脸的迟玉,胸口好似被填得满满当当。
    时隔数月,物是人非,一深一浅两把牙刷仍静静立在镜子下方,他与迟玉却早已不是那天早晨的模样。
    他无声地叹息,心沉了下去,回客厅静默片刻,锁门离开。
    思绪拉回,荀慕生想,既然搬了家,那把浅蓝色的牙刷大概已经被扔掉了。
    如此一想,便很是吃味。
    不久,王轲打来内线,确认晚上的应酬。
    推了。荀慕生冷声道。
    王轲愣了一下,不敢多问,好的。
    下班后,荀慕生驱车去了苑翡小区迟玉的新住处。能不能见到迟玉倒是其次,主要是一腔郁结无法排解,过来兜风冷静一下。
    没想到刚绕了一圈,就看到迟玉从一辆车上下来。
    一同出现的还有柯劲。
    荀慕生目光一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蓦然收紧。
    柯劲与迟玉不知说了些什么,迟玉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温和的宽容,从荀慕生瞳孔里直接烧到心头,他猛地一拍方向盘,眉间挤出深深的褶皱。
    两人并未在车边站太久,迟玉似乎说了再见和谢谢,又向柯劲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门禁处走去,柯劲倚在车门上傻笑,在迟玉准备刷卡时,突然挥手,喊道:哥!
    这一声荀慕生听得清清楚楚。
    迟玉侧身,柯劲笑道:等你啊,要来哦!
    迟玉又笑了,从口型上看,说的应该是好的。
    柯劲回到车上,引擎一轰,扬长而去,荀慕生怔忪半天,烦躁自问等什么?来什么?好什么!
    当模特这种事,在柯劲提出来之前,迟玉想都没想过。他本意是找一份不动脑子的工作,薪酬低一些也没关系,用体力换钱都行。
    都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这一走,却是往低处走,自是有些难以启齿,所以当周晨钟和李筱他们问到将来的打算时,他什么都没说。
    传媒这一行当,虽说不是什么高精尖产业,但对脑力的消耗也不小。在《仲城时报》那会儿,他每天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不是在写稿,就是在赶赴现场的路上。纸媒报道同质化严重,记者们不仅要写,还要削尖脑袋找角度;面对宣传部的刁难,还得用尽心思规避风险;好不容易交了稿,又要思考明天写什么、责编会不会深夜打电话来布置补充采访的任务、稿件有没有踩到广告商的雷长此以往,身心俱疲。
    离开传统纸媒后,他又跳进了新媒体的坑。新媒体对文字本身的要求不高,但点子极其重要。他早就不堪重负了,一直以来都是憋着一口气苦苦坚持。
    所以决定换工作之后,他近乎幼稚地想,只要不用成天动脑子,不用写稿想点子,做什么都行。
    模特,好像也可以尝试。
    柯劲年纪不大,开朗热情,虽是富豪之子,但半点娇贵气都没有,工作起来也认真得近乎刻板。迟玉与他合作过,挺欣赏他那股认真劲儿。
    哥,你就来吧!柯劲双手撑在桌上,七分乖巧,三分随性,我工作室模特虽然多,但就缺你这样的,去年给你拍了几套后,我到处找和你气质相似的,但不是太刚,就是太柔,都不能跟你比。
    迟玉被说得不大好意思,柯劲却越说越带劲,最后单方面宣布:哥,那咱们就说定了,周五我让KIME来接你,咱们先不急着拍,就换几身衣服,试试造型,他都给你想好妆了。
    回苑翡的路上,柯劲念了一路,迟玉听得头昏脑涨,却也生出几分期盼,终是应了下来,回家思索片刻,又觉得有些尴尬。
    三十多岁了,还给人当模特
    新家的浴室比以前的大,镜子也大了一倍。迟玉刚洗完澡,赤裸的胸膛还挂着些许水珠,他站在镜子前,想象自己当模特的样子,半分钟后无奈地笑了笑。
    镜子下,还像过去一样摆着漱口架,架子上有一把黑色的牙刷和一条未开封的牙膏,旁边是一个崭新的杯子。
    一切都是新的,唯独放在水池另一边的浅蓝色牙刷是旧的。
    迟玉的目光落在那把孤零零的牙刷上,眼角突然轻颤了一下。
    他早已将荀慕生的牙刷丢了,但把家里的垃圾扔出去时,却鬼使神差地把牙刷捡了回来,洗好擦干,然后用透明袋子装了起来。
    在医院给荀慕生列丢弃物品的清单时,他曾无不感慨地想,自己居然在荀慕生家里留了那么多东西。
    而荀慕生留在他家里的,只有一把牙刷。
    搬家时,他扔了很多东西,却把牙刷带了过来,还在浴室给它找了个位置离自己的牙刷不远,一左一右立在水池两侧,足够遥遥相望;但也不近,不会因为他的不小心,而靠在一起。
    这样便好。
    出了会儿神,迟玉唇角轻轻一弯,是个释然,却又隐有自嘲的幅度。
    周五,KIME打扮得跟个明星似的出现在苑翡大门外,自诩风姿绰约地从车里下来,迎头就听到一声妖艳贱货。他愤愤然转身,笑他的年轻人一溜烟跑掉,视线一转,正好看到迟玉从门禁处出来。
    嗨!KANE!KIME一边挥手一边跑上去,手一张就要抱。
    迟玉被他的香水熏得不行,接连退了两步,疑惑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KANE啊!KIME花枝招展地笑,柯少一说请到了你,我就给你想好了艺名。怎么样,不错吧?
    迟玉无语,哪知当个模特,还得起艺名。
    其实吧,我也不会起艺名,查了好些都觉得土土的,只好让你跟我一个姓了。
    一个姓?迟玉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叫KANE,和KIME都是K打头。
    而且写出来也很像。KIME直乐,一看就是本家兄弟。
    迟玉被他逗笑了。
    而且KANE呢,英文一个读法,日文一个读法。KIME挑了挑眉,在日文里,是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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