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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清和晏娥跟着吴纠快速走出来,吴纠脸色非常阴沉,晏娥小心翼翼的说:“公子,您没事儿罢,别跟那鲁姬一般计较。”
吴纠摇了摇头说:“不,这一次我计较定了。”
他说着,走出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饭馆儿,然后对子清说:“子清,你过来。”
子清连忙走上几步,说:“公子,有何吩咐?”
吴纠笑了笑,说:“你去查查鲁姬这几日喝过的药,把那些药渣拿去找医师看看,里面儿都有什么,她最近应该每天都在喝药。”
子清虽然有些狐疑,不过还是说:“是,子清这就去。”
他说着,快速便走了,晏娥不清楚为什么吴纠会让子清去查鲁姬喝的药,有些奇怪的说:“公子?”
吴纠带着晏娥慢慢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笑着晃了晃手腕,说:“晏娥啊,你看鲁姬那手腕上的漆镯子,感觉怎么样?”
晏娥回想了一下,一下就想到了鲁姬手腕上带着的那红漆大镯子,非常显眼,因为是红色大漆的,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尊贵典雅,而且异常奢华。
这东西应该是鲁姬从鲁国带过来的,因为在众多诸侯国中,鲁国的资历很老,宫殿最为奢华,各种漆器也十分讲究。
漆器这种东西,是在西晋之后,随着佛教的传入而鼎盛起来,在东周这个年代,漆器是无比珍贵的东西,换作话说,只有贵/族才有,而且是贵/族中地位尊贵的人才能佩戴,或者是当做一种至高无上的赏赐。
因为数量很少,而且工艺非常繁杂,先用青铜胎造型打底,然后再一层一层的刷上红色大漆,刷一层要等大漆干涸,然后再刷,一直刷到大漆厚厚的包裹/住青铜胎,这个过程是几百遍甚至上千遍,最后在上面雕刻花纹然后打磨抛光,若是雕刻花纹有一点儿差错,这个手镯就是残次品。
因为工序之隆重复杂,做出成品之华美奢靡,大漆是贵/族的专享,因为是专享,所以大漆手镯里面还掺了一些特别的香料,以求手镯作出之后,不只颜色好看,而且味道迷人。
方才鲁姬气愤的伸手指着吴纠,她抬起的就是那条带着手镯的手,她一抬起手来,吴纠倒是发现了,一股很浓重的香味儿直冲而来,让吴纠有些在意。
吴纠是个厨子,嗅觉和味觉都异常的灵敏,不只是对味道能尝的出来,而且还能闻出来,况且这么刺鼻的味道,显然是用/力过猛的样子,那是麝香的味道……
红漆的大镯子中,为了气味芬芳,专门加入了不少的麝香,那味道很腻人,虽然掺杂着其他的甜味儿,但是吴纠鼻子很灵,一闻就能闻出来,而且相当确定。
麝香是什么味道?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美/女赵飞/燕,就喜欢用麝香混合其他香料,做成一种叫做香/肌丸的药丸,然后塞/入肚脐之中,香/肌丸令赵飞/燕遍体生香,除了她的姿色,赵飞/燕的体/香也十分出名。
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出名的地方,那便是赵飞/燕就算再受宠幸,也压根本没有子嗣流传下来,关键就在麝香上,麝香的药用非常霸道,一方面的确可以激发/情/欲,但是另外一方面长时间佩戴也会让女子滑胎流/产,甚至是不/孕。
鲁姬说自己怀/孕了,而且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连齐宫中最厉害的医官都诊断出来,她的确是怀/孕了,这段时间可是需要悉心保养的时间,而鲁姬竟然戴着一只用麝香香料制/作而成的大红漆镯子?
方才鲁姬跟吴纠说话的时候,她的态度异常愤怒,脸色青红白来回来去的变,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了,这么一来,再加上她手腕上的麝香红漆镯子,吴纠开始怀疑鲁姬到底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若是真怀/孕,他当真不信鲁姬方才不会被气的滑胎。
吴纠想要证实这点,方才他去让子清查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一举两得,一来是因为他的确想知道鲁姬到底是不是做了手脚,才表现成怀/孕,二来子清是齐侯身边的人,这件事让子清去做,而且事关重大,子清肯定会告诉齐侯。
吴纠带着晏娥回到宫中的时候,还没有回到自己的房舍,迎面遇到了庆父。
庆父脸色十分不好看,显然是第四次被齐侯叫过去冲眉头了,毕竟齐侯刚刚在鲁姬那边吃了亏,还在思忖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留下来,他何时吃过这么大亏,自然要把庆父叫过去冲冲眉头才行。
今日齐侯又找庆父商议割地的事情,劈头盖脑一顿大骂,关键是庆父不能还口,他这一个月已经让人回去禀报了,鲁公的意思是,让他迂回,尽量不要割地。
这么大的难题落在庆父头上,庆父也想迂回,但是每次都被齐侯抓着就一阵奚落,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
今日庆父被抓过去,这才听说,原来是因为鲁姬偷偷怀上了齐侯的孩子,所以齐侯才这般震怒,总找自己的晦气,使劲的打/压。
这么一来,庆父是又高兴,又气怒,高兴的是鲁姬也算是他们鲁国的贵/族,若是真的怀上了齐侯的孩子,让鲁公给鲁姬封个国女,然后诸侯主婚,没准以后诞下公子,齐国便有鲁国的血脉了,这样以后方便控/制齐国。
但是气愤的是,鲁姬竟然单独行动,怀上齐国的种之后,也不来告知自己,这显然是想要单飞,鲁姬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庆父和齐侯没什么好关系,恐怕庆父因为割地的事情连累自己,所以一直都没有联/系庆父。
庆父本想用鲁姬作为小卒利/用,结果这个小卒翻身甩掉了主帅,还把主帅当做踏板,这让庆父如何不生气?
一面生气齐侯的态度,另一面生气小卒翻身了,庆父如今正在气头上,看到了吴纠,顿时冷冷一笑,便走了过去。
吴纠见他走过来,已然是避无可避,便拱手说:“鲁公子。”
庆父也不拱手,阴阳怪气的笑着说:“呦,齐公子!”
他说着,又笑了起来,说:“你是齐公子,庆父是鲁公子,咱们都是公子,你说巧不巧?这样罢,鲁姬都已然和齐公结床笫之欢,咱们两个公子,不如也……”
他说着,伸手过来摸吴纠的脸,吴纠刚还在气头上,虽然已经把鲁姬撅了一把,但是心中莫名火气很大,庆父如今明晃晃的来找茬,吴纠“啪!”一下就将他伸过来的手打开了。
庆父一愣,没想到吴纠会打自己,晏娥平时都软/软的,看起来十分好欺负的样子,如今却厉声说:“鲁公子,请您检点一些!”
庆父哈哈一笑,似乎听到了什么顽笑,说:“我检点?吕纠,你是什么东西?别假清高了!当日/你答应鲁公的事情,到底算不算数,若是你反悔,可别怨恨我把你的身份嚷嚷出去,让天下人都笑话你!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清高,恐怕要卑贱的求着我了……”
庆父的态度十分嚣张,说到这里,却看吴纠身后的那个宫女突然睁大了眼睛,一脸害怕的样子,随即笑着说:“怎么,现在怕了?不用担心,公子我也不是什么记仇的人,你和你这个小宫女,现在跟我回去,好生伺候着我,也不是不可。”
他说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断喝,说:“鲁公子想干什么?!”
庆父猛地吓了一跳,快速回头一看,顿时吓得脸无人色,比方才晏娥的惊讶表情还要夸张,顿时双/腿一软,身为外臣竟然行了一个大礼。
原来站在他身后低沉断喝的人,正是齐侯,齐侯一身黑色的朝袍还没换下来,显然是方才和他商议割地时候的打扮,庆父没想到齐侯竟然也跟过来了,而且显然自己方才的话全都被齐侯给听见了。
齐侯居高临下的冷冷看着庆父,说:“鲁公子,孤只是问你话,何必行此大礼呢?”
庆父硬着头皮说:“齐公乃当时英杰,所以……所以庆父不由自主心生敬仰,就……就想行此大礼了。”
齐侯冷冷一笑,说:“好啊,真希望鲁公子,可别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孤可是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耍小手段的人。”
庆父满头冷汗,连连擦了擦,说:“是是,齐公说的是,这种人,庆父也心生厌恶。”
吴纠淡淡的接话说:“这种人何止是让人新生厌恶,简直猪狗不如。”
庆父被吴纠当头骂了,气的脸红脖子粗,但是不敢发/怒,赔笑的说:“是是。”
齐侯又冷冷的说:“行了,鲁公子商议割地之事,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罢,过些日子还要再来商议呢。”
庆父一听,脸都青了,这隔三差五的找他去商议,分明是去挨骂,但是又不敢不应承这,连声说:“是……是……外臣告退。”
庆父说完,赶紧一溜烟儿就跑了,吴纠看到他的背影,还在不停的擦冷汗。
庆父一走,齐侯便换了一种表情,说:“二哥……”
不过吴纠立刻抬手抱拳说:“君上,纠还有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
齐侯还没说出一句话呢,吴纠就要走,齐侯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人走,说:“二哥,稍待一会儿,孤有话与你说。”
吴纠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恭敬的说:“请君上吩咐。”
齐侯无奈的叹口气,说:“孤方才听说了,鲁姬去找你晦气了。”
一提起这个,吴纠就觉得莫名其妙,鲁姬不去找卫姬的晦气,也不去找得宠的郑姬晦气,竟然跑到小饭馆儿来找自己的晦气。
也就是如今乃是东周时代,宫廷之中除了门禁,路寝和名堂之外,没有任何止步的地方。如今的宫廷其实更像是一个大宅院,出入并无管/教,并非很多人想象的那种森严清宫大戏一样的情况。若是那般,春秋战国也没有那么多这会儿齐国国君被大臣斩了脑袋,那会儿宋国国君被将军一拳打中脑袋,门牙磕在门框上,直接给打死的事情了。
鲁姬是使臣,出入并无任何限/制,这个还讲究表面礼仪的年代,不管是什么国/家,对使臣都是以礼相待的,若是不礼,恐怕会被其他国/家抓着辫子,就是一顿奚落,有好事儿的会直接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开/战,诸国联军也曾发生过。
鲁姬出宫去找吴纠,那时候齐侯还在奚落庆父,所以并不知道,果然子清回来之后,一方面去查看鲁姬的药,另外一方面遣人告知了齐侯。
子清虽不是很明白,但是原原本本的将这事儿告诉了齐侯,鲁姬和吴纠的对话也说了个原原本本。
齐侯是个聪明的人,这么一说,就觉得鲁姬怀/孕似乎有点猫腻儿,而且吴纠还特意说了一句镯子。
齐侯不太注意女人的装饰,只是依稀记得鲁姬的确戴着一个大红镯子,但是不知有什么名堂。
子清现在去查鲁姬的药,还没回来,所以齐侯和吴纠还不知鲁姬的药中是否有猫腻。
齐侯拉着吴纠,说:“二哥可否给孤讲讲,鲁姬那镯子有什么不妥?”
吴纠一听,笑了一声,故意说:“君上的消息,好生灵通呢?”
齐侯脸色一僵,随即也笑了笑,说:“还不是二哥的意思?孤的人可早对二哥心思塌地了,若二哥不愿意,他能来告知孤么?”
吴纠笑了笑,没有否认,而是抬起手腕比划了一下,说:“君上,下次您宠幸美/人的时候,可千万记得看看她身上有没有特殊的物件儿,鲁姬手腕上戴的红漆镯子不只是名贵,里面还有大量麝香的香料,若是佩戴着这个物件儿,君上威严也能让鲁姬怀上六甲,那纠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呢。”
齐侯一听,顿时脸色一僵,随即满脸怒容,说:“二哥的意思是,鲁姬乃是假的喜脉?”
吴纠点头说:“十有八/九,但最后那一二,还要看子清回来的禀呈。”
齐侯脸色更是难看,鲁姬竟然大胆如此,竟然用假怀/孕来骗自己。
吴纠又说:“还有,君上不防再遣人查查鲁姬这几日的行踪,看看她有没有接/触什么特殊的人,也能肯定一番纠之所想。”
齐侯立刻说:“好,孤这就让人去查。”
吴纠说:“那纠告退了。”
齐侯连忙又抓/住吴纠的手腕,说:“二哥,孤足月未见二哥,想念的紧,不如今日二哥给孤做那个馄饨吃吃,如何?”
吴纠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简直晃花了齐侯的眼睛,晏娥看的都是一愣,随即心想,公子真是生的又好,又聪明睿智,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自己的幸事了。
齐侯看的险些愣了,就听吴纠声音温柔的说:“还是等君上真正抱了公子或者公主再说罢。”
他说着,转头便走了,齐侯愣在原地,随即满脸无奈,只是遥遥的说:“二哥注意身/子,别太劳累了。”
吴纠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君上的美/人儿别隔天差五的来找纠的霉头,就大好了。”
吴纠回了房间,过了好大一会儿,等的都不耐烦了,子清这才回来,说:“公子,子清去查了鲁姬这几日喝的药,但是那鲁姬好像非常谨慎,什么也没有留下来,所以子清斗胆去查了鲁姬的房间。”
吴纠一听,挑了挑眉,这事儿也就是子清能干得出来,子清习武,自然功夫不错,若是换了晏娥去,根本不可能大胆进鲁姬的房间。
吴纠说:“没叫人发现罢?”
子清说:“没有,鲁姬房/中无人,子清找到了一样东西,用布包抱的十分谨慎,上面还系着青丝。”
也得亏是这个时代的宫廷守卫不严,子清竟然潜入了鲁姬的房间,找到了一个布包,子清是个心细的人,他发现那布包上竟然还系着一根头发,仿佛是记号一般。
于是子清小心翼翼的把细发解下来,然后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粉末,看不出什么,子清小心的弄了一些粉末带回来,将剩下的粉末重新包好,又将丝发系上,这才回来了。
吴纠一听,立刻说:“拿给我看看。”
子清掏出一张小帕子组成的布包,小心翼翼的展开,递给吴纠。
吴纠伸手接过来,那帕子上散着一些淡黄/色的粉末,吴纠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以为是某种药材,但是仔细一闻,里面的确有药材,但是这味道实在怪异,因为还掺杂了大部分酸甜的味道,这味道让吴纠这个厨子很在意。
吴纠仔细闻了闻,竟然伸手沾了一些,轻轻点在舌/尖上,他这动作吓得子清和晏娥惊呼一声“公子!”,全都抢上去。
吴纠险些被他们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笑了一声,说:“别怕,不是什么□□,而且是酸甜的,滋味儿还不错。”
子清和晏娥见吴纠没事儿,这次松了口气,晏娥抹着汗说:“公子,您吓死婢子了!”
子清连忙说:“这……这是什么?公子。”
吴纠笑了笑,说:“药材什么的,我多办是分不清楚的,但是这里面酸甜味道的,是柿子研磨的粉末,大体功效我似乎也猜到了。”
子清和晏娥瞬间面面相觑,两个人自然都没猜出来,晏娥说:“柿?那可是进贡的好东西。”
吴纠笑了笑,的确是这样,《礼记.内则》中记载着,柿子这东西,在东周还不是人工种植的,都是一些野柿子,所以非常稀少,又因为柿子的汤汁是金色的,看起来十分奢华喜庆,所以柿子在这年代可是上贡的贡品,明确记录在诸侯天子日常食用的三十一种美味之中。
吴纠看到这些柿子粉和中药混合的粉末,瞬间就明白了,更加确定了鲁姬并非怀/孕,只是耍了有些小手段罢了。
这个时候正好齐侯的寺人也过来了,吴纠让齐侯差人去查鲁姬这些日子的行程,齐侯就让人来回禀吴纠了。
寺人说,鲁姬这一个月几乎是足不出户,基本没有见任何人,平时见得就是身边的寺人和宫女,值得一提的是,那些寺人确实都是阉人,也不可能让鲁姬怀/孕,再有就是见了一面医官,医官诊断鲁姬怀/孕了。
在这期间,鲁姬连同为鲁国使臣的庆父都没有见一面,可以说,若鲁姬没有与齐侯发/生/关/系并且怀/孕,那么鲁姬就没有任何机会怀/孕了。
吴纠一听,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将手帕重新包好,递给寺人,笑着说:“请呈给君上看,若君上看不懂,便让君上找医官来看,一看便知。”
那寺人一听,连连称是,说:“是是,小臣这就去回话。”
寺人一走,子清和晏娥见吴纠笑的有些得意,已然憋不住了,晏娥连忙说:“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吴纠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鲁姬的确没有喜脉,只不过使了一些手段,将君上给骗了去而已。”
晏娥说:“是什么手段?”
吴纠说:“就是方才那包药粉,若我没记错,鲁姬是因为自己出月还没有来月事,所以才叫齐国的医官过来把脉的,医官断定了鲁姬是喜脉。”
子清和晏娥连忙点头,吴纠说:“这本就是鲁姬的计策而已,那包药粉里应该是延缓鲁姬月事的药粉。”
子清和晏娥一听,都有些懵,子清是少年人,根本不懂女子月事这个事儿,晏娥年纪还小,也不懂这个事儿,一听说还能延缓,这当真太奇怪了。
吴纠其实也不是很懂,但是因为他以前做菜,自然多多少少研究过一些药膳,柿子这个东西虽然好吃,但是性大寒,决计不能多吃,对女子来说,更不是太好的东西,若是女子在月事来之前,吃多了柿子,那么因为大寒会影响自己的月事,使月事错后,严重的不至。
其实在古代,也有不少妓/女会用柿蒂子来避/孕。
那包药粉里有大量的柿子粉,吴纠方才舔/了一下,主要味道是酸甜的,的确还有一些苦味儿,也不知是什么药粉,但是功效一定是延迟她的月事。
如此一来,鲁姬没来月事,这个年代的医学也不发达,医官并没有和鲁姬串通,但是问过鲁姬的月事和一些症状之后,自然就断定了鲁姬有孕。
吴纠冷冷一笑,说:“可惜,她只是一个自作聪明的人。”
鲁姬这药粉怕是早就配上了,在没来齐国的时候,就已经打好了她的如意算盘,但是鲁姬煞费苦心的,到底不是很聪明。
鲁姬手腕上戴着麝香漆红镯子,恐怕是鲁公上次给鲁姬的,毕竟鲁姬虽是个贵/族,但是是庶女,没这个地位有这种漆器。
鲁姬可能只觉得漆镯子好看,又贵气,还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香气,决计想不到这只漆镯子把自己给暴/露了,里面含有大量的麝香,若是她能带着这个还怀/孕,吴纠真的佩服她。
一个漆镯子不是必然的,但是再加上这包药粉,和鲁姬这一个月的行程,吴纠已经很确定了,鲁姬决计没有怀/孕,只不过是耍了齐侯一把。
如此一来,问题又来了,吴纠笑了笑,摸/着自己的下巴,鲁姬现在假装怀/孕,但是她又接/触不到其他男子来给齐侯戴绿帽子,所以唯独有一个办法,当然是苦肉计,装作滑胎了,这样一来,没准儿还能装可怜,引起齐侯的同情心。
吴纠觉得,经过自己这么一番奚落,恐怕鲁姬要把这个滑胎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才对,指不定就找个什么机会,说自己冲撞了她,上演一出滑胎的苦肉大戏。
吴纠摸/着下巴,面带微笑,晏娥偷偷拽了拽子清的袖子,小声说:“子清哥,公子怎么笑的这么瘆得慌?”
子清干笑了一声,的确,他也感觉到了,恐怕公子正在想什么坏主意呢。
吴纠想了想,说:“子清,你过来。”
子清赶紧硬着头头皮过去,说:“公子。”
吴纠说:“你去君上那边儿走一圈,跟君上说一说……”
子清一听吴纠说的话,满脸诧异,说:“这……这……”
吴纠说:“你只管去便是。”
子清没办法,连忙出了房舍,往齐侯的寝宫去了,齐侯正在寝宫里,有些百爪挠心的不安生,一个月没见着吴纠,见着吴纠又是这样的事情,着实不痛快,想想齐侯两辈子,根本没吃过这样得亏,如今心里又是发狠,又是震怒的。
子清这会儿就过来了,齐侯一听,赶紧让他进来,说:“可是公子有什么事儿?”
子清立刻说:“是。”
子清把吴纠查清楚的说了一遍,齐侯一听,冷冷一笑,说:“鲁姬,好啊,她很好,算计到孤的头上来了!”
子清见齐侯震怒,只得硬着头皮说:“君上,公子说……说……”
齐侯说:“他说什么,直说便是。”
子清咳嗽了一声,说:“公子说,请君上宠信鲁姬。”
齐侯一听,傻了眼,说:“什么?”
子清将吴纠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让齐侯对鲁姬宠爱有嘉,装作接受鲁姬和她的孩子,若是鲁姬诞下公子,便让她做齐国夫人。
齐侯一听,自然不愿意,但是吴纠似乎有什么办法,想要齐侯配合他演戏,齐侯心里纵使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这时候也不好驳了吴纠的意思,只好说:“孤尽力而为。”
子清见着齐侯那个表情,眼皮一跳,赶紧低头说:“那小臣回去复命了。”
齐侯挥了挥手,还是一脸不愉快的样子。
鲁姬怀/孕了,没准还是公子,这消息瞬间就给传开了,卫姬和郑姬也听说了,都觉得大敌当前,而且传说齐侯还特别喜欢鲁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直接立为齐国夫人呢。
齐侯宠爱鲁姬,宠爱到每一餐必和鲁姬一起吃。
这日齐侯又把鲁姬叫来一起用膳,鲁姬娇柔的靠坐在齐侯身边,就听寺人进来禀报说:“君上,公子纠新研制了一道粥羹,特意呈上请君上尝尝。”
齐侯“哦?”了一声,笑眯眯的说:“二哥来了,那便请他一同进来用膳罢。”
鲁姬一听吴纠来了,顿时脸色有些不好,想要奚落吴纠,眼睛也转了好几下,吴纠想对了,鲁姬并未怀/孕,时间又一天一天的过去,根本没有人可以借种给她,所以鲁姬必须让自己滑胎,这个罪名当然丢到吴纠头上正合适。
如今吴纠自己找上/门来,而且还做了粥,鲁姬只要喝几口粥,然后说自己肚子疼,岂不就大好了?
鲁姬笑的满脸殷勤,娇/声说:“君上,鲁姬最喜欢粥了。”
齐侯笑眯眯的说:“是么,那美/人可要多食一些,可别饿坏了孤的小公子。”
鲁姬听着齐侯那低沉温柔的嗓音,顿时有些飘飘然,笑着捶了一下齐侯的胸口,娇嗔说:“君上好讨厌呢。”
鲁姬只顾着娇嗔,根本没注意齐侯眼中的森然和冷意。
很快吴纠便捧着一碗粥走了进来,给齐侯问礼,然后将粥放在了案上。
鲁姬装作惊喜的说:“哎呦,君上,这是鲁姬最喜欢喝的粥呢,鲁姬一定要多喝几碗。”
齐侯只是笑眯眯的说:“是么,孤来给你盛,别烫着你了。”
齐侯最会装温柔,这是他的拿手好戏,鲁姬看到齐侯温柔体贴,立刻化作了绕指柔,娇/笑说:“谢君上,君上待鲁姬真好。”
齐侯一笑,将粥碗递到鲁姬面前,轻挑着鲁姬的下巴,低声说:“那还有更好的,鲁姬今/晚想试试么?”
鲁姬一听,脸都羞红了,笑着说:“还请君上手下留情呢。”
吴纠站在殿上,听着那两个人调/情,心里当真佩服起齐侯来,齐侯真是把妹的高手,怪不得吻技那么好,一想到这个,吴纠赶紧下头来,嗽了嗽嗓子,莫名觉得嗓子有些干哑,胃里也酸丢丢的。
齐侯哄着鲁姬吃了两碗,鲁姬也是因为想要嫁祸给吴纠,所以故意多喝了好多,一边喝一边还说:“哎呀,这粥滋味真好呢,公子不愧是公子,做膳都比旁人厉害呢!”
她说着,对齐侯撒娇说:“君上君上,不如赏赐公子一个理膳公子的名头啊,多好听!”
吴纠冷笑了一声,齐侯眼睛里那抹杀意几乎要掩饰不住了,只是淡淡一笑,说:“哦?是么,孤怎么没觉得好听。”
齐侯语气突然冷下来,鲁姬吓了一跳,连忙说:“是鲁姬一时失言,仔细一想,的确不好听。”
鲁姬怕触怒了齐侯,得不偿失,所以赶紧装作肚子疼,顿时“哎呦!!”了一声,倒在齐侯怀中,说:“啊……我……我肚子好疼……这……这粥里有毒!有毒!公子纠你好歹/毒的心,你……你竟然要谋害公子……”
鲁姬说着倒下去,结果没有倒在齐侯怀里,齐侯已然站了起来,鲁姬倒在席上,吃了一惊,抬头看向齐侯。
齐侯则是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然后慢慢的用小匕舀起来,吹凉,然后放入口/中。
那粥色泽光鲜,米粒熬得稀烂,又稠又浓,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咸香的配料,舀下去一匕,料足味美,入口不只是米的口感,还有一些弹牙的口感,但是那些配料已经被吴纠弄得看不出形状,实在不知是什么。
只让人觉得鲜香异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鲜味儿,回味良久。
齐侯喝了两口,本身是要做做样子的,但是入口真叫人惊艳,又赶忙喝了两口,看的吴纠眼皮直跳,才笑着说:“有毒?怎么孤喝着没事儿?恐怕是鲁姬你没这个福/分罢?”
鲁姬一听,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心里紧张的要死,连声说:“君上!君上真的有毒啊,鲁姬……鲁姬肚子好疼,君上快救救鲁姬,鲁姬恐怕要不好,君上快救救小公子……”
鲁姬正说着,突然脸色一僵,方才只是假装肚子疼,如今却突然冒出冷汗,肚子里一片绞痛,实在难以忍受,并不是滑胎,而是有些闹肚子的感觉,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鲁姬脸色瞬间就惨白了,觉得可能是那碗粥本就有问题,可是齐侯也喝了,却没有任何事情。
鲁姬哀声说:“君上,鲁姬……鲁姬肚子好/痛,君上……”
这回不是假装的了,这回是真的,鲁姬演的更是情真意切,吴纠却慢慢走过去,蹲下来笑眯眯的看着鲁姬,说:“自然了,你肚子自然是要痛的,不过不是因为你的假公子要掉了。”
鲁姬一听,顿时脸色更难看,说:“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是你……是你谋害鲁姬,你想要谋害君上的小公子!你用心好歹/毒啊!”
吴纠挑了挑眉,说:“嗯?小公子?在哪里?我问你,若是让一个人丢尽颜面,你说用什么办法好?酷/刑?血粼粼?断头砍手?”
他说一句,鲁姬就打一个寒颤,吴纠却摇摇头,说:“不不,那都太血/腥了,我这个人不喜欢见血,还有另外一种办法,让你丢尽颜面,那才是最好的,我这个人最喜欢兵不血刃,一会儿你就能体会到了。”
吴纠说着,鲁姬肚子里剧痛无比,绞痛的来回来去的咕噜响,胃里还有些堵塞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仿佛要吐出来似的。
吴纠见她这般难受,说:“你带了许多药粉来齐国,想必你早有准备。”
鲁姬吓得睁大眼睛,说:“我不懂你说什么!”
吴纠笑了笑,说:“没关系,你嘴上说不懂也没事儿,毕竟谁疼谁知道。”
吴纠说着,指了指身边的那碗粥,笑着说:“这粥里没什么毒,只是一些水产罢了,例如蟹子,干贝,用料十足,妥妥的一碗鲜粥,只不过这些水产寒性太大,与鲁姬你天天使用的药粉犯冲。”
鲁姬全身哆嗦起来,不只是被吓得,还是因为腹中奇痛无比闹的,睁大了眼睛瞪着吴纠。
鲁姬为了让自己不来月事,装作怀/孕,所以必须要天天服用那些药粉,药粉中又有大量的柿子粉,吴纠便想到了一个主意。
柿子和海鲜是不可以同吃的,因为柿子是大寒的食物,而海鲜也是大寒的食物,在中医理论上,这两个东西太冲,尤其对本就体寒的女子来说,不易一起吃。
在西医看来,螃蟹中的高蛋白和柿子中的鞣酸相冲,会在胃中发生凝固,变成不易消化的团块,齐侯这些日子都和鲁姬一起吃饭,吴纠是变着法子的想海鲜的做法。
鲁姬一连吃了好几天柿子加螃蟹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最近体质不太好,所以经常出现腹泻的问题。
今日鲁姬又一连喝了好几碗海鲜粥,腹痛的程度比之前还要剧烈难忍。
吴纠笑眯眯的说:“不知你能忍多久,若你承认自己耍的小伎俩,便罢了,若不承认,你可要继续忍着。”
鲁姬腹痛难忍,有一种想要腹泻的冲动,瞬间就明白了吴纠的意思,吴纠是要让她当众出丑,鲁姬怎么可能承认,这可是大罪名,只好硬着头皮装作要滑胎,说:“君上,君上!公子纠害我!君上您要给我做主啊,鲁姬肚子好疼,恐怕要不好了。”
齐侯冷笑了一声,坐回席上,看着鲁姬在地上疼的打滚儿,满头大汗,笑着说:“鲁姬滑胎,怎么不见血?倒是很特别了。”
鲁姬忍得满头是汗,简直要坚持不住了,吴纠却笑眯眯的看着她,说:“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出丑了?那纠也没有办法,不过君前失仪,也是大罪一桩,鲁姬可要忍住啊。”
鲁姬疼的已然不行了,这次比之前都要疼痛,毕竟吃了太多的海鲜,恐怕要变成急性的病症,一方面疼痛难忍,另外一方面还想呕吐。
鲁姬的脸都憋青了,齐侯见她还死抗不承认,便说:“叫医官进来,再给鲁姬把脉。”
吴纠却说:“等等,君上何不让鲁姬自己承认,也就差这么一骨节了。”
齐侯相当无奈,虽然鲁姬自己承认固然好,但是齐侯真的怕他失仪在殿上,毕竟如今还是午膳的时候,若真是如此,齐侯恐怕几天都不需要用膳了。
不过吴纠都开口了,齐侯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吴纠笑眯眯的盯着鲁姬,悠闲的说:“纠早就和鲁姬说过,希望越大,失望反而越高,不过话说回来,若你能忍一个时辰,纠也是佩服之至的,这样罢,咱们打个赌,你若忍一个时辰,纠在众人面前,给你磕三个响头,如何?”
鲁姬如今忍得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里乱成浆糊,不只是肚子疼了,胃疼、想吐,难受的厉害,早就听不到吴纠说什么,但是她又知道吴纠在跟她示/威,一生气一恐惧,恐则下气,气息往下顶,那就更糟糕了。
吴纠就是故意用话挤兑她,让她生气,让她害怕,别说是一个时辰了,鲁姬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住。
鲁姬刚开始还咒骂吴纠,后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在地上来回打滚儿,头发都乱七八糟的,齐侯当真有些佩服吴纠,果然是兵不血刃,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而且竟然比意料中的更能折磨人。
一方面佩服吴纠,一方面又觉得,吴纠也是个相当记仇又小心眼子的人……
鲁姬终于坚持不住了,脸色青白的说:“我说!我没有怀!我没有,放过我罢,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要疼死了,疼死我了……”
吴纠冷冷的说:“没怀?那小公子是假的了?”
鲁姬连忙说:“是假的!是假的!”
吴纠眯着眼睛,声音低沉的说:“那你和君上的床笫之欢呢?”
鲁姬连声又说:“假的!也是是假的!全是假的……快放了鲁姬罢!鲁姬没有和君上欢好过,只是……只是那日见你和君上在水旁小楼喝酒,你走之后……之后便假装躺在君上怀里……假装……假装而已……”
吴纠一听,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吴纠还以为齐侯跟鲁姬真的勾搭上了,结果原来竟然是那么回事,那日齐侯和吴纠两个人都喝高了,齐侯都醉了,吴纠更是醉的不行,不知怎么就亲/吻在了一起。
那之后吴纠被自己的反应生生给吓得酒醒了,猛地就推开齐侯逃走,没想到吴纠走了之后,竟然让鲁姬给钻了空子。
吴纠听她这么一说,看了一眼齐侯,齐侯也正看他,吴纠吓了一跳,连忙把视线收回来,冷笑说:“如今鲁姬已经招认诓骗国君,剩下便有君上做主了。”
齐侯脸色冷淡地说:“先拖下去,关/押起来,把这事儿告诉鲁公子。”
很快有士兵进来,快速将喊疼的鲁姬给拖了下去,大殿上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齐侯看向吴纠,说:“多亏有二哥帮忙,如今这事儿终于算是了结了。”
吴纠一笑,说:“也多亏了君上肯牺牲色相,将那鲁姬迷得晕头转向。”
齐侯一听,怎么觉得吴纠这不是夸奖自己,反而是夹枪带棒呢?
齐侯干笑了一声,说:“二哥功不可没,如此一来,鲁国理亏,再加上施压,这割让遂邑一事,也是二哥的功劳了。”
吴纠笑着说:“君上折煞纠了,怎么是纠的功劳?用鲁姬摆了鲁国一道儿,还是君上的功劳,若不是君上把鲁姬吸引过来,怎么能让鲁国理亏呢?”
齐侯一听,又当头被打了好几棒/子,叹口气说:“二哥,孤……”
吴纠拱了拱手,说:“君上,纠有些累了,可否先告退?”
齐侯无奈的说:“二哥注意身/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遣人来告诉孤。”
吴纠点了点头,说:“谢君上厚爱。”
他说着作礼就退了出去。
齐侯见他退出去,随即眯了眯眼睛,冷冷的叨念了一声:“鲁姬,真是好样儿的。”
他说着,又冷冷的说:“将鲁姬关/押,等一会儿,孤要好好的会会她。”
“是。”
寺人连忙应声,赶紧去传话了。
齐侯让人给吴纠送了一些补品和药材之后,这才自己往牢/房去了,鲁姬就关/押在宫中的牢/房里,如今狼狈不堪,虽然腹中已经不是那么绞痛,但是胃里十分难受。
鲁姬听到开门的声音,随即有人走了进来,连忙睁大眼睛,说:“君上!君上!是君上!鲁姬便知道,君上放不下鲁姬。”
齐侯幽幽笑了一声,看着鲁姬被五/花/大/绑着,负手慢慢走过去,说:“的确,孤是放不下你。”
鲁姬一听,满脸的欣喜,说:“君上,鲁姬身/子不适,求求君上,可怜可怜鲁姬,将鲁姬放了罢,鲁姬……鲁姬也是太仰慕君上,所以才……才出此下策,只是一时糊涂……”
齐侯笑了一声,说:“鲁姬啊,你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什么吗?”
鲁姬想了想,还是没有贸然说话,齐侯笑了一声,低下头来看着鲁姬,伸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冷小说:“因为你这张脸!”
鲁姬身/子一颤,仿佛被齐侯亲口承认给震慑住了。
齐侯又说:“孤第一面见你的时候,当真很惊讶,真的太像了,的确,孤留你有些私心,但是你却不知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齐侯说着顿了顿,做出打量鲁姬的样子,说:“不过孤现在仔细看了看,就算你和公子纠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是这么一看,也不像了,因为你根本不及他聪慧通透,只是耍一些让孤厌烦的小手段罢了。”
鲁姬听得怔着,齐侯已经冷冷的一笑,说:“来人。”
他说着挥了一下手,就有寺人捧上来一碗药汤子,齐侯掸了掸自己的袖子,说:“鲁姬喜欢作假,那孤便让你永远做不得假,这药你喝下去,就永远不需要担心会身怀六甲,何其便宜?”
齐侯说罢,眼中透露/出杀意,森然的说:“喂她喝下去。”
“是!”
寺人应声,快速走过去,让人掰住鲁姬的嘴,将她的嘴大张,鲁姬使劲挣扎,但是无济于事,很快一碗药就被/迫下肚,呛得鲁姬几乎不行,险些全都从鼻子灌进去。
鲁姬使劲干呕,但是已经喝下去,根本没办法呕吐出来,瞪着眼睛看齐侯,嘶声力竭的说:“你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如此歹/毒!!”
齐侯笑了一声,说:“歹/毒?这便是歹/毒了,那孤还给鲁姬准备了一份大礼,如何作数?”
鲁姬擅糠一样看着齐侯,就听齐侯幽幽的说:“你的事情,鲁国特使已经知道了,为了避免鲁国变成不礼的国/家,公子庆父将自己和你的关系撇得一清二楚,鲁姬单凭孤处置。孤不杀你,因为杀/人实在无趣,一了百了便宜你了。”
鲁姬听着齐侯的话,抖得厉害,齐侯笑了一声,用很温柔的嗓音说:“充入女闾,让鲁姬戴罪立功,也为齐国征些粮草钱。”
鲁姬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说:“不能!不能这样!我是鲁国的公主!!不是奴/隶!你不能!不能!我是公主,我是公主,不能!”
齐侯只是笑了一声,转头要走出去,临出门之前,突然定住了脚步,笑着说:“哦对了,险些忘了,划花她的脸,再充入女闾,反正鲁姬这张脸面也没用,孤不想再看到你顶着这张脸大放厥词了,因为你……不配。”
他说罢了,眼中尽是阴霾,低笑一声便大步走了出去。
吴纠正在用晚膳,就听子清说:“君上的发落已经出来了,将鲁姬充入女闾了。”
吴纠一听,有些意外,还以为齐侯会把鲁姬千刀万剐的,没想到竟然想了这么一个阴险的招数。
女闾其实就是宫廷妓院,这个年代战乱很多,俘虏自然就许多,男的俘虏一般就是奴/隶,而女子俘虏便充入女闾,这年代宫廷的妓院也是营业性质的,说起这个,还是管夷吾献的计策。
俘虏太多,杀了是不仁义,但是留着又浪费口粮,于本国无意,于是管夷吾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让这些俘虏中的女子入女闾,若是这些俘虏想要活下去,都会自愿进入女闾,有贵/族或者官/员去女闾顽乐,都是需要消费的,这些钱会直接充入国库,作为军饷和粮草钱。
女闾的发展在东周非常壮/大。
鲁姬是贵/族,虽然只是庶女,但是一向标榜自己的高贵,还要争做齐国夫人,如今夫人打了水漂,竟然还给丢进了女闾中,想必慕名而来的人肯定很多。
吴纠淡淡的说:“君上也当真阴险。”
子清和晏娥都装作没听见,赶紧去端茶倒水了。
吴纠又说:“公子庆父那边怎么样了?”
晏娥一听,笑着说:“能怎么样了?这回他可惨了,上次还跟公子面前嚣张,如今被君上抓到了把柄,因着鲁姬的事情,一堆狠削,已经松口割地了,还在赔礼道歉,若不如此,君上一定把这事儿告到天子面前,到时候鲁国也算是扬名立万了呢。”
吴纠笑了笑,虽然这事儿齐侯被鲁姬先摆了一道,不过齐侯也不算吃亏,顺利拿下了遂邑不说,还狠狠削了庆父一顿。
吴纠心想,怪不得齐侯如此殷勤,又送这个,又送那个的,仅仅两天,竟然将自己的房舍都要给堆满了,这么多东西无从下手,实在不知放在哪里好。
吴纠可不知道,他是会错了齐侯的意思,齐侯殷勤,完全不是因为鲁国割地的缘故,而是出自其他私心。
这个私心,齐侯是日益明了,只可惜吴纠不明了,又因为有鲁姬横插一杠的缘故,齐侯自然殷勤了。
吴纠愁眉苦脸的对着那些赏赐,说:“子清晏娥你们收拾一下。”
晏娥苦着脸说:“公子,能收的收起来了,当真收不下了,公子的房舍就这么大,里外间都堆满了,就差放在榻上了。”
吴纠一阵无奈,这个时候有寺人小跑着过来,笑眯眯的说:“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吴纠笑着说:“此话何讲呢?”
寺人笑着说:“恭喜公子乔迁之喜,君上已经将一处别院赏赐给公子,眼下已经打扫干净,请公子即刻搬过去呢。”
吴纠有些吃惊,还以为是宫外的别院,没想到寺人引路,却是宫/内的别院,而且非常靠里,险些就进了小寝宫了,就连卫姬和郑姬住的地方都没有这么靠近小寝的。
吴纠一看,心里有些奇怪,不过这个房舍当真很大,里外好几间,旁边还连着偏房,齐侯还吩咐把荻儿和甯戚一并接过来住,免得吴纠孤单。
换了新的房舍,那些赏赐也就能堆下了,众人忙忙碌碌,整整忙了一天,这才将新的房舍收拾好。
这房舍十分方便,以前吴纠的房舍出宫很方便,因为很偏僻,如今去花园倒是方便了,四通八达,唯独出宫要走好长一段路。
庆父因为赔了地,丢/了人,很快就打道回府了,也不管鲁姬怎么样,赶紧就逃走了,那架势仿佛是过街老鼠,让人看了心里十分痛快。
齐侯心情好,便请了吴纠来喝酒,吴纠一听说喝酒,头皮就发/麻,因此这次并没有怎么喝。
两个人还是坐在临水的小楼里,齐侯见吴纠不喝酒,装作委屈的说:“二哥可是还怨恨孤?”
吴纠一听,顿时眼皮一跳,不知什么时候,齐侯装作委屈装的如此炉火纯青,毕竟齐侯人高马大的,但是他长相俊美,装委屈的模样,其实还挺好看的。
吴纠心里默默的想着,果然颜值即正义,看起来自己也是个俗人。
吴纠恭敬的说说:“君上何出此言呢,纠身为臣子,怎敢敢对君上心存怨恨之意?”
齐侯说:“二哥越是这么说,孤就越不放心了,上次鲁姬去找二哥晦气,的确是因为孤的过失,孤给二哥赔不是。”
他说着,竟然真的站起来,黑色袖袍一展,双手恭恭敬敬的在身前合礼,对着吴纠拜了一下。
吴纠险些吓得跳起来,赶忙站起来托住齐侯的手,说:“君上折煞纠了,若是叫旁人看见,岂还了得?”
齐侯则是耍赖一般,说:“二哥只说原不原谅孤,若二哥不原谅,孤便不起身。”
吴纠何止眼皮跳,头皮还发/麻,齐侯这都要三十岁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孩子童心未泯在撒娇么!三岁的荻儿都不这样撒娇了!
但是吴纠没办法,若是让旁人看到了,指不定怎么拿捏自己呢,只好说:“纠心中本无怨恨,君上快请起罢。”
齐侯顺势抓/住吴纠的手腕,笑着说:“当真?”
吴纠被他捏住了手腕,听着他温柔低沉的嗓音,心中突然冒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只得硬着头皮说:“自然是真的。”
齐侯这才起来,与吴纠喝了两杯酒,吴纠心中萦绕着那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根本么没心情喝酒,应付了两下,只是喝了一杯,便告退了。
晏娥跟着吴纠往房舍走,吴纠一路眼神很迷茫,突然站定说:“晏娥。”
晏娥立刻应声说:“公子,怎么的?”
就听吴纠认真的说:“我不会真的喜欢男人罢?”
晏娥都没听懂,诧异的说:“公子,您说什么?”
方才齐侯那温柔的嗓音让吴纠心里有些燥热,这次肯定不是喝酒的问题,毕竟吴纠才喝了一杯,而且也没有接/吻,齐侯吻技再好也没用武之地。
但是吴纠心里怪怪的,有点酥/酥的,麻麻的,还有点痒痒的感觉,实在说不清楚。
以往吴纠都没有恋爱的经验,这么仔细一想,难道自己真的喜欢男人?
吴纠从未意识到这点,这么一想,又觉得即使自己喜欢男人,也不可能是齐侯那种强/势威严的类型,因为吴纠虽然看起来彬彬有礼,温和有嘉,但其实内心是个强/势的人,若是两个强/势又同样小心眼儿的人碰在一起,那真是鱼死网破的节奏……
吴纠一路迷茫的往回走,晏娥跟在后面偷偷抹冷汗,“吱呀”一声便推开了房舍的大门,正好看到子清在擦/拭桌案。
子清跪在地上,动作很规矩,身材瘦削,因为一直在习武,所以小细/腰在衣裳的衬托下看起来很显瘦,其实有点小肌肉,藏得很严实。
子清以前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不过因为他已经露馅儿了,这是大家心里都知道,却不公开的事情,所以子清也不必装了,卸下伪装的子清持重又踏实,还有一点点冷清。
总之/子清这个模样,纤瘦又清秀,吴纠一看,说:“这才符合我的口味。”
子清和晏娥都不知道吴纠在叨念什么,就见吴纠走过去,伸手拉过子清,没头没脑的说:“子清,你接过吻么?”
子清都懵了,惊讶的说:“什么?公子您说什么?”
吴纠说:“我问你和人接过吻么?”
子清这回虽然听清楚了,但是不知吴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当即闹了个大红脸,说:“公子,何来此问呢,自然……自然是没有的。”
吴纠笑眯眯的捏着子清下巴,他比子清高,虽然子清这段时间长了些个头儿,但是吴纠还是比子清高了不少,捏着他下巴,颇有些纨绔的感觉,又像是在哄小红帽的大灰狼,笑眯眯的说:“子清你跟公子接/吻试试看好么?”
子清和晏娥都像木雕一样愣着,不知公子今日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所以脑子出了点儿问题。
不过就在子清怔愣的时候,吴纠又挥了挥手,一脸惆怅的说:“不好不好,险些忘了子清还是个孩子,未成年。”
吴纠正纠结着找谁试验试验,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男人,正巧有人敲门,子清赶紧跑去开门,以防公子对着自己“撒酒疯”。
“吱呀……”一声,门开了,吴纠在内间,却听到召忽的大嗓门儿说:“公子,我听说你换了房舍,跟大牙来看公子了。”
他说着,首先冲进来,笑着说:“这房舍好生大,但是君上也太抠门了些,公子这次帮君上拿下了遂邑,君上才赏赐这么一个房舍,怎么不……”
他正说着,就见到吴纠一直看着自己,那眼神十分的“犀利”,不知道在想什么。
召忽见吴纠这么看自己,心头狂跳,还以为自己原本那些心思暴/露了,那当真是糟糕。
就见吴纠眯着眼睛一步步走过来,召忽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说:“公子……怎么了?忽可有什么不妥?”
吴纠走过去,笑眯眯的对召忽说:“召师傅,你定然跟男子接过吻了。”
因为之前召忽和东郭牙的事情,吴纠还是第一次知道男子与男子的事情,所以断定召忽肯定和男人接过吻。
召忽一听,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惊讶的说:“什么?公子忽没听懂……”
吴纠笑着说:“召师傅你与纠吻一个试试看。”
召忽脑袋里“轰隆”一下,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变成了结巴,说:“这这这这……公子您别开召忽顽笑了。”
他说着,就见一袭白衣的东郭牙走了进来,连忙一下转到东郭牙身后,东郭牙瞧了一眼脸色通红的召忽,笑了一声,说:“公子,中庶子不识闹,您可千万别吓坏中庶子。”
吴纠一看东郭牙都进来了,也不好缠着召忽,毕竟吴纠眼中东郭牙和召忽已然是一对了,便对东郭牙拱手说:“方才纠只是顽笑,东郭师傅万勿当真。”
召忽那叫一个奇怪,明明是公子和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顽笑,险些吓死他了,怎么公子反而跟大牙道歉,让他别介意,介意的是自己好么!
召忽和东郭牙是来祝贺吴纠立了头功,乔迁之喜的,不过因为吴纠今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召忽坐立不安,跟针扎了一样,没坐一会儿就拉着大牙赶紧跑了。
吴纠心里这个问题没人给解决,实在难受的厉害,仿佛有一只小猫爪子一直在自己心里头挠啊挠的。
齐侯第二天便得知吴纠找了子清又找了召忽,想要试试亲/吻这件事儿,脸色都青了,子清的话,齐侯是放心的,虽然以前子清只对自己忠心耿耿,如今还对吴纠忠心耿耿,但是子清对自己的忠心也是没变的。
但是召忽,齐侯可清楚得很,召忽是对吴纠有/意思的,齐侯哪能看不出来,心里顿时有些着急,想要找吴纠过来说道说道这个事儿。
正好吴纠今日又来了路寝宫,准备打探打探邢国军报的事情,齐侯就往路寝宫去,准备来个巧遇。
刚一到路寝宫,见着吴纠,吴纠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见一个士兵快速冲进来,大喊着:“急报!急报!君上,邢国急报!”
那士兵冲进来,“嘭!”一声跪在地上,将手中的羊皮急报呈给齐侯。
齐侯连忙收敛了笑意,严肃的接过那士兵手中的一卷小羊皮,猛地一抖,“哗啦”一声展开,随即皱眉快速浏览了一番。
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是最帅的,其实这一点儿也不假,齐侯皱着眉,一脸威严又正色的样子,的确英俊到了极点。
吴纠看的一晃,赶紧收回神来,这个时候齐侯便拿着急报递给吴纠,声音低沉的说:“二哥你看看。”
吴纠这会儿只能庆幸自己恶补了文/字,要不然看不懂急报就出丑了。
吴纠大体浏览了一下,用词很生涩,文绉绉的,很多不认识的,但是意思能明白。
是一张捷报!
邢国抵/抗鄋瞒人入侵,获得了大捷!一战便将鄋瞒人打回了老家,丢盔卸甲何其狼狈。
这封羊皮书,是邢国国君亲笔所书,上面感谢了齐侯的援助,还称甘愿对齐国马首是瞻。邢国大捷,军报先行报喜,邢国国君还同凯旋的齐国大军一起,已然在路上,准备亲自登门拜谢齐侯的提醒和援助之恩/德。
吴纠一看,当即心中也高兴,这书信上还写着,齐国和邢国的兵马,伤亡很低很低,大获全胜。
吴纠惊喜的说:“打赢了?”
齐侯这才绷不住那严肃的表情,低声笑了一声,说:“是啊,打赢了。”
公孙隰朋也听说了捷报的事情,立马进宫来,到了路寝宫门口,就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吴纠,吴纠连忙说:“大司行不必着急,是捷报,大获全胜,邢国国君已在路上,要亲自来临淄城拜谢,而且这一战我/国的军马也损失很少。”
公孙隰朋一听,说:“当真?那便太好了!”
鄋瞒人被打退的事情,一下传了出去,不只是诸侯国,就连周天子胡齐也听说了,一方面,齐侯在诸侯国之中树立了威信,另外一方面齐侯也在周天子面前树立了“尊王攘夷”的好开端。
虽然周天子不愿意,但是“尊王攘夷”经过这一战,已经势在必行了。
很多小国/家经过这个事情,都开始寻求齐国的庇护,纷纷向齐侯示好,派来使臣献上美物,临淄城瞬间变得繁华鼎盛起来,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大军凯旋的消息传来了,吴纠自然也高兴,高兴的还有小荻儿,小荻儿知道爹爹是去打仗的,不过没关系,很快便能见到爹爹了,而且这一仗打得十分漂亮,爹爹变成了大英雄。
邢国国君在捷报中,还特意提点了易牙的名字,说先锋部/队十分骁勇,诱敌入阵,才能使齐国邢国两军势/如/破/竹。
临淄城中气氛鼎盛,就等着齐国大军凯旋,恰逢公子昭伤势也大愈了,齐侯心里自然高兴,准备带着群臣亲自到临淄城门迎接凯旋大军。
这日一早,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临淄城外,直奔齐宫而来,进宫向齐侯禀报。
齐侯见先头部/队已经抵达,立刻让人通知吴纠,便即启程,准备往临淄城门出发,准备去迎接大军。
缁车早已侯在门口,很快齐侯便看到了吴纠,毕竟吴纠现在住在寝宫旁边,和齐侯做了邻居,齐侯从小寝出来,就看到吴纠一身官袍,虽不是衬托他出尘气质的白色,但是皂色的官袍让吴纠看起来格外的清冷,还带着一丝丝说不出来的威严气息。
吴纠见到齐侯,连忙行礼,说:“纠拜见君上。”
齐侯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番吴纠,这才扶着吴纠起身,笑着说:“二哥不必多礼,走罢,时辰刚好。”
齐侯先上了缁车,随即扶着吴纠也上了车,两个人同坐一辆缁车来到临淄城门口,文武百官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公子无亏骑在高头大马上,今日公子昭自己也骑了一匹马,正是长身量的年纪,虽然看起来还稚/嫩了一些,但是一身公子衣裳,看起来还颇有虎将之风,两个公子给齐侯的车驾开道,文武百官列在两侧,站在最首的自然是两位天子监国,高傒和国懿仲。
其他官/员紧邻其后,公孙隰朋早已列在队中等候,就盼着大军早些凯旋。
很快就看到飘扬的旗帜,上/书一个大字——“周”。
众臣一见,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是王子成父的队伍来了,很快大军在视线中更为清晰,正铿锵向城门行进。
齐侯掀开车帘子,从车上跃下来,然后回身去扶吴纠,吴纠下了车,因为众臣都在场,恐怕被人拿捏了把柄,连忙拱手说:“谢君上。”
齐侯笑了笑,说:“二哥还是这么见外。”
王子成父的旗帜很快便开到面前,在这壮观的队伍之中,还有一个队伍,车前插着白色的旄节,穿着邢国的军服,一个人骑在当先的高头大马上,就是邢国国君本人了。
邢国国君如今二十出头的年纪,极为年轻,这一仗是他继位以来的第一仗,按理来说他没什么指挥的经验,虽然之前做公子的时候也打过仗,但是那时候是亲临战场,而做了国君,便是在宫中指挥作战,这感觉是不一样的。
鄋瞒人也是欺负邢侯年轻,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但是他们哪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而且齐国人竟然插手了这件事儿,鄋瞒人被打的丢盔卸甲,俘虏了大量败兵,被杀的简直落花流水。
邢侯一身黑甲,腰别宝剑,坐在骏马之上,吴纠眯着眼睛,遥遥看了看这个年轻男子。
历/史上对邢国的记载很少,对于邢侯来说,也没有什么记载,连谥号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吴纠对这个年轻的国君基本是一无所知的。
这么遥遥的看着,只觉得邢侯长得端正俊/逸,身披黑甲,头戴盔帽,整个人有一种威风凛凛,又儒雅温柔的冲/突感,仿佛是一个文人,又像是一个武人。
邢侯骑在马上,很快走到面前,当先翻身下马,然后将自己的佩剑解下,递给身边的侍从。
如今天下,根本没有解佩剑的道理,一旦解下佩剑,或许就是给旁人一个刺杀的机会,但是这邢侯竟然很自然的解下了佩剑,然后拱手抱拳一路走过来,朗声说:“齐公。”
邢侯解掉自己的佩剑,身上没有带着武/器,看得出来他的诚心,齐侯也笑眯眯的拱手抱拳说:“邢公大败鄋瞒人,国威大振,恭喜了。”
邢侯笑了笑,说:“不敢当,若无齐公相助,后果不堪设想,齐公大仁大/义,佩服之至。”
两个人客套见面,这邢侯看起来的确是年轻了些,有一种正人君子之风,恐怕没有齐侯这个老姜心机城府多,说话带着几分真切。
齐侯笑眯眯的说:“邢公亲来临淄城,孤已经备下美酒筵席,恭候邢公,请!”
邢侯拱手说:“谢齐公美意。”
他说着,似乎看到了齐侯身后站着的吴纠,一愣,没来由就看的愣住了,一时有些失态。
齐侯正和他说话,结果没听到回话,侧头一看,邢侯盯着吴纠在看,齐侯脸色微沉,咳嗽了一声,邢侯这才醒过梦来,连忙道歉说:“对不住对不住,方才失态,这位是……?”
齐侯淡淡的说:“这位乃是孤的二哥,齐国公子。”
邢侯一听,微笑着拱手说:“原来是齐公子,早听说齐公子品貌端正,总是无缘一见,今日一见,当真折服。”
吴纠只是微笑了一下,说:“邢公谬赞,纠惶恐。”
邢侯还要和吴纠继续说话,这个时候齐侯已经淡淡的插话说:“邢公一路劳顿,还是请上车,进宫再叙话不迟,是么?”
邢侯一听,笑着说:“正是,正是,齐公请。”
齐侯摆了一下黑色袖袍,说:“邢公请。”
两个人请来请去的,最后还是邢侯率先登上了马车,然后齐侯和吴纠坐了另外一辆缁车,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快速向齐国宫殿驶去。
这一仗只打了几个月,速度之快,犹如疾风卷落叶,邢侯又亲自到临淄城拜谢,今日临淄城之中,便犹如过节一样热闹。
人群夹杂着凯旋的大军和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开进齐宫之中。
公孙隰朋几次回头去看凯旋的大军,不过只看到了骑在马上的王子成父,并没有看到了易牙,捷报是邢侯亲自写的,上面两次提到了易牙的名字,说他的先锋部/队非常骁勇,对易牙也是赞赏有加,若是按功行赏,易牙也算是头功一件。
只是这大部/队中,并未看到易牙本人,所有将军副手都骑在马上,按理来说应该能看到易牙才对。
公孙隰朋找了几次,却没看到什么,只好先随同大部/队进宫,接风筵席一来是给邢侯接风,二来也是给凯旋的齐国将军们接风,易牙必定也会来赴宴。
众人进了齐宫,邢侯并没有被安排在驿馆之中,而是随同进宫,安排在了宫中下榻。
吴纠准备回房舍换一身衣裳,然后过去赴宴,他还没走回去,就看到匆匆赶来的公孙隰朋。
吴纠笑着说:“大司行,这么早来,离开筵还有一阵子呢。”
公孙隰朋拱手笑着说:“所幸无事,也就过来了。”
他们正说话,就看见一个人摇摇走过来,是今日才进临淄城的邢侯。
邢侯已经脱/下了一身黑甲,换上了一身邢国国君的衣裳,衬托着整个人身材高大,气质出众,有几分儒雅俊/逸,想必是因为第一次进齐宫,又是边疆小国,所以想要早点过来赴宴。
邢侯见到吴纠,连忙走过来拱手说:“齐公子。”
他说着,转头对公孙隰朋说:“隰朋兄,咱们可是老相识了。”
公孙隰朋见到邢侯,笑着说:“正是,隰朋早些年出使邢国的时候,与邢公见过两面儿,今日一见,邢公依然风采非常。”
邢侯摆手哈哈大笑说:“咱们是老相识了,隰朋兄竟然跟我顽虚的。”
两个人似乎交情还不错,吴纠见邢侯和公孙隰朋聊得来,似乎也没什么官架子,在国君之中算是挺亲和的。
公孙隰朋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邢公,隰朋有一事请教。”
邢侯笑着说:“何事,隰朋兄尽管开口便是。”
公孙隰朋说:“只是想请教邢公,凯旋大军之中,可有一位叫雍巫的副手?方才队伍中,怎么没见他?”
一提到这个,邢侯脸色一僵,方才那爽朗的笑容也慢慢收拢了,公孙隰朋不傻,一看他这表情,顿时心有些发沉。
吴纠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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