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科叶说完,双脚竟然化作了木头,无数条树根,从两只脚上,像游蛇一般的延伸
出来,
他的身体,也化作了一颗古树,把整个茶室,挤得满满当当。
古树抽条,主要的枝条上,挂着十几枚白晃晃的白骨人头。
两条新出的枝条,迅速缠住了雷升亮和言克的尸体。
两人尸体被挂住后,古树忽明忽暗,犹如呼吸一般,每一次的呼吸过后,两句尸体
身上的人皮都会腐化一些。
“舒服,过个十天半个月,这两人的尸体就会化作浓水,只剩下两个白骨人头。”古
树不自主的喊了一声后,枝条颤抖,挂着的人头互相碰撞,咚咚响个不停。
露了真身后,袁科叶再次从古树化作了人形,单膝下跪,朝着我抱拳,说:小祖爷
在上,受袁科叶一拜。
我盯着袁科叶,问:你不是人?
“我是一枚千年古树,二十年前,就是小李爷的黑纸扇。”袁科叶说。
黑纸扇是南粤阴行一种职位名称。
纸扇分黑白,白纸扇做的是阳谋,替阴行各大字头出谋划策。
黑纸扇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说某些字头,要除掉一些异己,向来是黑纸
扇动手,处理这些脏活。
冯春生一旁听了,有些不信,说:小李爷当年走江湖,靠的是八名玲珑、左右逢
源,难道也使这些不太上台面的手段?
“帮会争斗,哪能全是堂皇手笔,就说今日,如果我们不是拳头硬,光凭着八面玲
珑和左右逢源,能让雷升亮和言克二人收手?”袁科叶问。
冯春生听了,点点头,算是赞同。
袁科叶继续说:当年小李爷打下南粤阴行的时候,但凡有那种极端的阴人要对他下
手,都会引入我这老袁记茶馆,他找阴人除掉极端分子,我来做首尾,清干净这儿
的场地,刚才我枝条上有多少个白骨人头,我就和小李爷合作了多少次,这次小祖
爷来了,只怕我这颗老树上,还得挂不少的新头。
我一下一下的点着头,又问:刚才你说你不是袁科叶,对吧?
“确实不是。”
袁科叶说:我以前是袁科叶捉来的一个古树精怪,有一千年的道行了,修的是古佛
之道!
“修了这么多年,没成佛?”我有些好奇。
“已经快了。”袁科叶说:古树修古佛,枝丫的最顶上,开出五朵金花,就算功德圆
满了,可以化作高僧模样,去各大寺院讲佛布道,我第五朵金花都修出了大半了,
眼看着就要成佛了,结果被南粤阴人“袁科叶”给逮住了。
我听起来,面前这千年古树啊,和竹鼠白万岁差不多的身世啊。
古树说他被袁科叶逮住之后,就变成了“双灵童子生意”的工具,日日夜夜被吸了不
少的佛门道行。
关于双灵童子生意,我倒是没听过,看向了冯春生。
春叔替我解释,说以前双灵童子生意旺,后来太阴毒,被江湖人禁制了,这些年基
本没出现过。
至于所谓的双灵童子呢,本身就是找那些有灵性的童子,把他们带到有灵气的精怪
面前,活活箍死,在把童子和精怪绑在一起,童子的尸身会继续吸食精怪身上的灵
气,渐渐的,童子的灵性就变成了两种。
这种法门,还是南洋传过来的,效果霸道得很。
家里请一个“双灵童子”,输得只剩下裤衩的烂赌鬼,都能翻身,所以当年许多达官
贵人,都会通过一些隐秘渠道,请一尊双灵童子。
二十年前,有个在南粤活动的东北阴人,家里的小孩灵性很足,某日出门,被袁科
叶带到了茶馆里,靠着千年古树,炼成了双灵童子。
这枚双灵童子制作完成,售卖的时候,恰好那个东北阴人见到了,知道是袁科叶下
的手后,找了我父亲李善水,磕头求我父亲帮忙撑腰。
我父亲是个讲义气的人,带着几个东北大阴人,趁着夜色进了老袁记茶楼,把经营
“双灵童子”生意的袁科叶、他弟弟袁守叶,全给正法了,并且还发现了千年古树,
查清楚它并没有害人,参于生意也只是出于被迫后,要放走古树。
千年古树念这份恩情,没有走,说他反正佛法道行被“双灵童子”毁了个七七八八,
再去修行也没个意思,不如就留在茶馆,冒充袁科叶,当一个自在的生意人,暗地
里,还能当一当我父亲的黑纸扇。
就因为这,千年古树就成了“袁科叶”!
袁科叶跟我鞠躬,说:原本小祖才来的时候,我就打算跟你坦诚当年往事,但我得
先观察观察你的能力,你能力不行,我给你当黑纸扇,反而害了你!
嘿,这袁爷的话说都冠冕堂皇,其实里头藏着心机呢,什么叫我能力不行怕害了
我,其实是怕害了他自己。
“成,有袁爷当我的黑纸扇,我在南粤,更是如鱼得水。”我双手抱胸,含笑说道。
我在南粤,最缺什么?
最缺消息,这混江湖啊,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有了袁科叶,我在南粤就
真正有了自己的眼睛、耳朵,人情才能安排得周密,世故也能做得圆滑。
这时候,冯春生提醒我们,说现在不是聊人情的时候了,虽然言克和雷升亮都挂在
这屋子里了,可怎么才能把两人的死遮掩起来!
“需要遮掩吗?”我问袁科叶。
袁科叶点头,说:不是需要不需要的问题了,而是很必要。
他蹲下.身子,捡起了刚才雷升亮和言克仗势的签筹盒子。
盒子上,有两个小小的卡簧机关,钮上分别写了“恶”“大恶”。
袁科叶给我介绍,说这盒子叫“恶神签”,是大半个南粤大字头联合在一起的信物。
东字头、朝字头、九字头、和字头、洪字头等等的话事人,一起定下来。
如果有哪个人,是这么多的大字头联合要除掉的人,就会发下恶神签,去给那个人
发签。
今天,如果雷升亮和言克没死,一定会给我发“大恶签”,然后除掉我。
如果袁科叶帮忙了,那他要接“恶签”,等着被那么多的大字头,秋后算账。
在南粤,阴人见了恶神签,犹如见了阎王。
“小祖爷,这么多的大字头要除你,你要还偏偏落了人家把柄,那他们找你麻烦的
人,一茬接着一茬啊。”袁科叶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今天杀了雷、言二人的
事,掩盖过去,哪怕大字头知道是我们动的手,也拿我们没办法,不敢大张旗鼓,
只敢偷偷派两三个双花红棍来暗着做了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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