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烟花终于慢慢散去,周围空气中的火药气味随风飘荡,弥漫到二人身前时,仅剩下淡淡的气息。
以及那淡淡的奇异香味。
红袖儿躲在陈积的怀中,抬头看着他的双眼,眸子中满是深情。
此时,虽然没有了烟花的亮光,但月光已如水,洒在二人身上。
陈积可以清楚的看到,怀中女子那比天上星星还要漂亮的眼睛里,到底是包含了多少爱意。
他的头慢慢低下,只是红袖儿却是微微偏移了自己的脸颊,然后柔声问道:“公子,婢子脸上有疤,你是真的不介意么?”
陈积微微一怔,心中顿时涌起无限触动。
想当初,她连完全毁容都没有丝毫的后悔,现在竟然为了这两道细细的刀痕而耿耿于怀。
问世间,情为何物?
陈积伸出双手,将她的脸颊缓缓托起,并且直接吻在了她的刀痕之处,笑道:“不介意不介意,反正晚上关了灯都是一样……”
“你!”
沉浸在爱意之中的红袖儿一听这话,刚刚被吻过的脸上顿时红晕一片,羞气着就要出手打他。
陈积眼疾手快,直接抓住她的玉臂皓腕,再次说道:“但……只要是在有亮光的地方,你就是不一样的,在这世间之中最独一无二的,这一点儿的伤痕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他说到这里,红袖儿手上的力道顿时消失殆尽,眼神痴痴的望着他,凝视良久之后,这才重新躲入他的怀中,小声说道:“公子……婢子想要再贪心一些,以后就算是关了灯……婢子也不要和别人一样,也要做那独一无二的,好么……”
即使她的声音已经无比细小,即使她的一张俏脸已经完全埋入身边男子的怀中,但是在说完这句话后,红袖儿依旧觉得浑身发烫,犹如火烤一般。
长到这么大,自己还从未如此“不知羞耻”过,也还从未如此羞耻过。
野外的夜很是静谧,虽有轻微的风声略耳,但也丝毫没有影响到这几句话的清晰。
霎时间,陈积的身下也开始变得不知羞耻起来。
不过片刻之后,他的脸色转而变得苦涩,正要无奈说些什么的时候,红袖儿倒是直接推开了他,背身站起,看那样子显然是发现了陈积的异常。
夜风微凉,帮着红袖儿稳了一些心神,然后这才开口道:“公子,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陈积在她的身后叹息一声,道:“你这把火拱起来,然后就直接不管了么?”
只是此时的红袖儿已经离开他的怀抱,整个人的心境也被凉风吹的镇定了许多。
“谁让公子先说好话哄人的,婢子这才上了公子的当。”
陈积自然知道,今天就算她把这股火拱的再高,自己也没办法如愿,所以只能将邪火压下,然后站起身子对她道:“城门早就关了,也不用着急这么一会儿。”
说完,陈积再次将手指放在嘴边,清亮的哨声再次响起,在这空旷的野外显得格外清晰。
有了前面的经验,红袖儿自然知道现在的他又是招呼人办事了。心中升起一丝期待的同时,嘴里却是说道:“都这么晚了,还这么折腾别人?”
陈积微微一笑也不言语,然后就见几十丈的远处突然亮起几个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下似乎是在点燃着什么东西。
紧接着,那些火点越来越多,一直增加到十来个。
此时的红袖儿已经可以看清,那边的十来个人,每人都是手持弓箭,箭尖带火。
然后一声“放”的命令过后,十来个人同时松手,一支支火箭划破了夜空,在经历了完美的抛物线后,直接钉在了前方的山坡之上。红袖儿有些疑惑的望向旁边的陈积,不知道他此举到底是和用意。
现在虽然不是寒冬,但也到了天干物燥的季节,这种做法和烧山无异。陈积依旧没有解答,只是示意她继续观看。
无奈之下,红袖儿只得再次回头,然而就在片刻之后,她的一双眼睛便再也无法合上了。
只见在那山坡之上,经过火箭的点燃,各种枯草树枝以极快的速度燃烧起来,火势在瞬间蔓延到十数丈远。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些火势并不是胡乱疯长,横竖斜长,好似按照某种纹路般燃烧一样。
渐渐的,那些纹路逐渐的清晰起来。
原来……
那些纹路是早已设计好的文字比划。
“文景宣合,相守白头。”
两行火字终于完整的显现出来。
红袖儿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那些燃烧的噼啪声很大,却不足自己心跳声的万一。
只是此刻的她,连这些心跳声也顾不上了,只想着将这些转瞬即逝的文字记入脑海之中,记入到生命之中。
最好,是记入到自己的下辈子中。
火势渐弱时,陈积走了过来,背对着火字和她相视而立。
红袖儿看着笼罩在火光之中的男子,心中已经是澎湃万千,茫茫长的时间里,她早已经忘了这种感觉是什么。
她想走上前去,然后投入他的怀抱之中。
就在此时,身前的陈积却是突然撩起袍子,弯下单膝跪了下去。
对于这种场景,红袖儿本来是无比熟悉的,且不说在之前的齐国,就算是去到洛州之后,周野等人还会在私底下做出这事。
只是……他又不是周野等人。
一念至此,红袖儿的心中顿时有些乱了,没了双亲兄长后,她可以安心承受任何人的跪拜,唯独陈积的不行。
所以,还没等陈积说话,她便直接双膝跪地开口道:“有话你起来说,我……我受不起。”
陈积的心思哪有她想的那么复杂,微微一笑之后,这才托着她的双臂,然后抬起之后说道:“相信我,此时此刻,没有人比你更受得起了。”
红袖儿强求不得,只能随着他的托举站起,然后就听他接着道:“公主殿下,陈积想娶你为妻,你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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