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将军,这天地良心啊,我们两人共事多年,怎么会有事瞒着你?”范直将酒杯放在案板上,话说得很真诚,对周槿欢两人示意让她们离开。
剩下的话不用多听,她已然全部明白了:原来今早萧景知来军营就是来挑拨离间了,他还真是很速度。
“走。”拉着如锦,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正要窃喜,却没有想到曹明并不放人:“你们这两操蛋玩意儿,让你们来给老子倒酒的,你们走什么?”
“曹将军,我们……”小心地看了看范直,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有杀机从眼角一闪而过。
“曹将军什么曹将军,老子让你们留下!”曹明的想法和范直的完全不同,以他现在盛气凌人的表情,想必是要在下属面前让范直丢份儿,毕竟这事儿理在他这头。
周槿欢低着头,泪流成海:曹明啊,你和范直有什么恩怨,你们自行解决就好了,和我们又没有关系,你就不能放过我们么?
范直也是不说话了,只是在和闷酒,曹明却理所当然地将他的表现当做了心虚,当着周槿欢两人的面,无不得意地道:“若是你真的心里没有鬼,为什么不把那萧景知给写的信拿出来,反而在这里和我兜圈子?”
“我当初就是怕你会多想,所以当初得了那信之后就直接销毁了,连一眼都没有看。”
“说的倒是好听,如果你真的将我当兄弟,心里没有鬼,得到那封信之后就会把信给我,而不是将这件事瞒着。”
“看吧,现在萧景知那边还没有动作,我们就现行乱了阵脚,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他在邺城能当好京兆尹,在象州能以少胜多,打趴下大梁国胡何的军队,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这是在离间我们的感情。”
这个范直倒是比曹明要有脑子多了,他的话真的直指萧景知的阴谋,周槿欢倒酒的手抖了一抖,差点就将酒壶都摔地上了。
“你个操蛋玩意一点用都没有!”曹明的手上沾了些酒,一个巴掌就打下来,到底是糙汉子,下手也没轻没重的,周槿欢疼得差点眼泪落下来,心里忍不住骂娘:马丹,你个xx,你自己蠢就好了,干什么要打我的脑袋,就那么怕别人比你聪明么?
“我这人你也是知道的,在朔州这块地方逞威风惯了,怎么会巴结一个朝廷派来的人?”
范直这话是一针见血,每个人都是有惰性的,当他习惯了一种解决方式,很难去改变。范直和曹明一直在朔州为虎作伥,对于朝廷派来的人也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丝毫不会去巴结。
因为巴结是有风险的,这风险主要来自于萧景知。如果要在萧景知和曹明之间选择合伙人,范直一定会选择曹明,这是毋庸置疑的。
“你不觉得萧景知这次来军营就是为了说‘信’这个事儿么?”
曹明是个心思很简单的人,这并不意味着他傻,所以在范直的一再解释下,他还真的有些相信他的话了:“你是说真的,那信你真的没有看?”
范直点点头,曹明将酒杯狠狠丢在地上,毫无预兆的动作惹得周槿欢心脏突突直跳,而如锦倒是比她还淡定一些。
“萧景知这人我们留不得,他一直都在营造很怯懦的形象,刚到朔州就让妻子的‘母夜叉’名声远传,甚至故意和郑柳走得很近……”
“郑柳那不过是个读书人,根本不足为虑,他要是真有本事,也不会闷不声地夹着尾巴做人这么些年!”
曹明啊曹明,你可知道现在给你倒酒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郑夫人?
范直这次没有说什么,好似有些跑神,曹明顶顶他的胳膊:“我说范直啊,你这小子不会还在肖想着郑柳的那位‘母夜叉’吧?”
妈妈咪呀,这是什么话?
周槿欢不禁朝如锦看,如锦的头低着,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手有些微微颤抖,这表示她的内心还是颇为不平静的。
“你怎么能那么说如锦姑娘?”范直微微错开,一句话说得周槿欢差点笑喷了:这如锦都嫁做人妇有些时日了,这范直还叫她“如锦姑娘”也是挺……说不上来的。
“还‘如锦姑娘’,要我说啊,你要喜欢就把那如锦姑娘搞到手,搞不到手说破了天都不是你的,你这天天心里惦记有什么用?”曹明拍拍她的肩膀,一脸的坏笑:“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这手握兵权的人比郑柳那个狗屁书生招人喜欢多了,你只能对她用强,保证那小娘子再也不想她夫君,脚踏实地地跟着你过了……”
“你别胡说了,行么?”
“我胡说什么了,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那郑柳不过就是一个没用的书生,实在不行你找机会杀了他也行,到时候他那母夜叉夫人,不是,你的如锦姑娘也成了寡妇,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曹明能说出这话真的让人大跌眼镜,不过细细想想也是,边界之地,掌握了军队就是一切,他不把心眼颇多的郑柳看在眼里也算正常了。
“这是我的事儿,不需要你插手。”曹明的语气有些生硬,这脸色略略有些紧张,如锦的脸掩藏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看得并不真切。
这直接改变了周槿欢对范直的看法,其实仔细看看范直的长相,还是挺好看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在男人里都是少有的丹凤,唇色很浅,但还漂亮,特别是和身边的五大三粗的曹明想比,风度高了不止一点点。
她以前一直都以为郑柳之所以能在曹、范两人之间求得生存,靠的是高明的平衡之术,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内情。
如锦和范直两人是怎么认识的,既然他们之前就是认识的,那如锦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们先退下吧。”好像听到了范直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两人表情很淡定,内心很激动地退下了。
她们出来的时候,那两个守卫还是一脸的坏笑,特别是见到如锦还在低垂着的头,其中一个忍不住问:“今天刚刚到我们范将军手下就见到了老主子,感觉是不是很不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周槿欢笑而不语,心里却在翻白眼:关你什么事儿啊,天天八卦什么?
自然,她马上就打脸了。
“如锦啊,那个范直不是真的喜欢你吧,我看那人长得还挺不错的,还是个将军,比那个瘦瘦弱弱的州牧大人身体可是好多了呢。”
“槿欢啊,你要是真的那么好奇,不如我将这些话传给我家州牧大人听吧?”
咳咳咳,这话实在是太狠了,明摆着不让她接着问下去了,要知道这话如果传到郑柳耳朵里,萧景知那边可是有些吃不消的,毕竟现在曹、范两人都要握手言和了,她这个时候不太适合拖后腿。
从大帐里出来,两人各怀心思,但有一个共同的想法: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
天早就黑了,山上什么都看不到,现在离开是不可能的,但这军营可不是闹着玩的,到处都是汉子,而且是武力值爆表的军营汉子,她们两个到底是女人,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可是天大的事儿!
“跟我来。”如锦拉着她就朝一个方向小跑,那是个蛮偏僻的地方,临着水边。
湖边的小帐,无论是小说里还是电影里都是很小清新的存在,但在现实中却完全另外一样子。
因为湖边多的是飞虫和蚂蚁,这些无疑是让人想躲避的东西,也正是如此,湖边才会人烟稀少,就连那帐子也如同摆设。
“话说如锦啊,明天我的脸不会毁容吧?”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这些蚊子可是很善良的,只要你让它们喝饱了就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这算是人话么?
喂蚊子总比睡在汉子中间要好许多,周槿欢认命了。
这一夜,两人都睡在帐外,湖水和她们一样平静。
可是萧府和郑府一点都不平静。
萧景知一回到家就发现自家夫人不见了,苏婉说是和如锦一起出去了,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谁知从正午一直等到下午都不见人,想到他那夫人一向是个聪明伶俐又省心的,也就稳稳心神,等着她回家,不过他等到的人不是他的夫人,而是另外一个焦急的男人,郑柳。
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心照不宣地对坐,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刚入夜,两个男人就都坐不住了,一起朝着军营走。
郑柳是个典型的书生官员,根本就没有任何武功可言,这次去夜探军营的重任主要是落在了萧景知身上,他则在莱山脚下等着,以防她们从山上下来找不到人。
这军营萧景知不是第一次来,很是顺手,他直接去了莱山周边的几个帐子查看,结果还是让人挺失望,遍寻不到她们的踪迹:莫非是曹、范两人已经将她们给识破了,她们已经被关起来了?不对,槿欢是个很谨慎仔细的人,万万不会让自己走到那般地步,可是那个郑夫人呢?
关心则乱,本就是这样一个道理,萧景知强迫自己沉静下来,细细想着还有什么可能的地方疏忽了:湖边!
暮夏时期蚊虫最是多,士兵大多不愿意去,而这正是她们藏身的好地方。
轻飘飘地到湖边,真的有个帐子,而里面躺着的两人正是他的夫人和如锦。
他本来提着的心终于是落下了,原来是想将两人都一并带走的,但他突然改变了想法,将如锦扛起来,将哪一方蓝色的丝帕轻轻放在周槿欢的身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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