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
涩涩地说完,顾明颜向前走了两步,却似乎又有些犹豫不决。
迟疑了几秒钟,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回眸看向了男人。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男人从兜里翻出了一支香烟,点上之后,默默的抽了一口,袅袅的烟雾间飘出了一个淡漠的字。
“说。”
“你为什么还要保留这张照片?可以看出你把它撕碎过,为何又把它粘起来留到现在?”
祁莫寒许久都没有回答。他只是在抽烟,在那一片朦胧间,就连脸庞都变得不真切了。
就在顾明颜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却忽然反问了她一句。
“你很好奇?”
“是。”
男人冷呵了一口气,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来,一字一顿地说。
“留着它,不过是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提醒我经历过那样一段愚蠢透顶的过去!”
在这一瞬间,顾明颜感到心口疼的厉害了起来,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根锋利的针在上面扎了一下。
愚蠢透顶……
和她所经历过的日子,在他眼中竟然是愚蠢透顶吗?
这样的一个评价,确实有些伤人。
她苦涩的笑了笑,微微低垂下的眼睑,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射出了失落的阴影。
“是吗……”
耳畔传来了男人的一声嗤笑,“你看起来好像很失望。难不成你以为我留着照片,是因为我还忘不了你?”
顾明颜感到十分难堪,不仅是因为男人的这句话,更是因为他这句话说对了。
“不,我不是这么想的!”
“你就是这么想的!”男人骤然提高了语气,深邃的眼眸中仅浮现出了几份深深的厌恶。
“顾明颜,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很有魅力?你以为我会对你牵肠挂肚魂牵梦绕?你未免有些太高看自己了。”
男人的这番厉声质问、不加掩饰的嘲讽、还有那眼底深处流露着的深深厌恶,再一次刺痛了顾明颜的心。
她莫名的感到了有些委屈,渐渐的红了眼眶,可却又不想让他看笑话,于是便强打起一抹笑容来。
可是那用悲伤强撑起的笑容看上去却是那样的不自然,更多的是苦涩。
压根就不该问。顾明颜,你活该自取其辱!
在心里默默的嘲笑了自己一句,微红的眼圈望向了男人,语气嘶哑的说了一句“再见”,接着便转身逃离般的离开。
祁莫寒倒是看得真切,那女人在出门右拐的时候,抬手抹了眼泪。
他忽然感觉比之前更加烦躁。
当初的背叛者明明是她!
她丢下孩子说逃就逃,时隔四年再归来,却变成了安德森那混蛋的妻子,搅了他和夏青曼的订婚仪式不说,甚至和安德森在晚宴上联合起来羞辱他……
她做的这些事,死上十次都不为过!
可,他居然在见到那女人红了眼圈的时候,心中竟隐隐生出了几分愧疚和怜悯……这才是他恼火和烦躁的缘由!
头疼的感觉越来越剧烈,男人的身子晃了晃,倒吸了一口凉气,将烟头在手旁的烟灰缸摁灭。
房门被敲响,管家塞巴斯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
“先生,喝点吧,这样会好受些。”
祁莫寒接了过来,也顾不得烫,就那样大口大口的往下吞,就像是在跟自己怄气一般。
喝完后,他将碗扔在了一旁,冷声问了一句。
“那女人呢?”
“刚走,想必现在才刚出院子呢。天色这么晚了,要不要我开车送送她?”塞巴斯恭敬的请示。
“送她做什么?你以为她胆子很小吗?她的胆子不知有多大!”
最后一句话,男人阴沉着脸,几乎咬牙说了出来。
“好,那我就不送了。”
即使男人再生气,塞巴斯也面不改色,再将碗收起后便退了出去。
“等等!”
走到门口,祁莫寒却忽然叫住了他。
回头一看,男人分明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语气也是十分的冷硬,但是意思和之前却相差了一百八十度。
“她把我送回来的,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
“我明白。”
塞巴斯转身离去,只是嘴角的一抹笑容却透着几分深沉的意味。
……
“留着它,不过是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提醒我经历的那一段愚蠢透顶的过去!”
走在街上,男人那冷酷的语气仍旧不停的在顾明颜脑海中回响。
她选择离开,当然是那个男人的种种暴行已经深深的伤了她的心,甚至让她看不到任何一丝希望。
可没想到,在他这个施暴者的眼中,反而觉得那段时光是愚蠢透顶的。
顾明颜不免有些伤心。究竟谁才是受害者?他明明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为什么却以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向她发出咆哮?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的在她的身旁停下,见到她没留意,还鸣了一声笛。
顾明颜红着眼圈望了过去,在降下的车窗里,她见到塞巴斯那满是祥和的脸。
“顾小姐,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有些惊慌的收回了目光,在一个他看不见的角度飞快地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不用了塞巴斯,你赶紧回去吧,如果知道你帮我,他会迁怒到你头上的。”
塞巴斯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温和的说,“请不要担心,就是先生让我来送你的。”
“什么?”顾明颜一时倒有些惊讶了。
车子在夜幕笼罩的街道上缓缓的行驶。
“塞巴斯,今天晚上的事,能请你不要告诉安德森吗?”她试探性的开口。
塞巴斯笑着问,“就因为你是安德森先生的妻子,你怕引起他的误会?”
“你知道的,我和他的夫妻关系原本就是虚假的,我介意的不是这个。”
她并不怕安德森知道,只是她早就在那男人面前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和祁莫寒有多余的交集。而送醉酒的他回家,这就是多余的。
她不想失去面子,更不想失去那仅存无几的尊严。
在迟疑了几秒后,她又支支吾吾的说,“总之,总之你不要告诉他就好了。”
塞巴斯温和一笑,“放心吧,顾小姐,我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我潜伏在祁莫寒的身边,仅仅只是作为安德森先生战略上的眼线而已,至于你们这些儿女情长的事,那就由你们年轻人自行解决吧。”
顾明颜微微松了口气,感激的说,“谢谢你,塞巴斯。”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距离,顾明颜忽然想起上次在慈善晚宴上夏青曼说过的一句话,不免有些在意。
“塞巴斯,你应该跟安德森很久了吧?”
“是啊,十多年了。”
“夏青曼曾经说,安德森背上背负着冤魂。你跟了他这么长时间,知道这其中缘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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