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生外出溜达一圈,便看见许多村民神神叨叨的围在一起商量去土地庙敬奉的事。
“眼看着到六月祭了,俺们村也要准备一些祭品才是。”村里目前最年长的王老爹摸着下巴那几根稀疏白胡子说道。
“祭品?俺们连只鸡也寻摸不到了,哪里来的祭品?”
王三自打那天傍晚得了一棵胡萝卜后,一家三口便缓过劲儿来了,儿子身体似乎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于是,他没事就带着自己十六岁的儿子大柱,到村里的老槐树下跟大伙儿谈论自己的奇遇。
“要不,俺家出十个铜板,算作给山神的供奉。”王三道。这几乎是他家的所有积蓄。
王老爹摸着胡子沉默半晌,“那俺家也出十个铜板。”
如今十个铜板真的不当钱了,王老爹的儿子上次在县城买粮,花了六块银元才买回小半斗的包谷。
搁在以前,六块大洋能买两满斗的稻谷了。
那时一斗糙米才三块大洋,如今却翻了几番,一平斗竟要十四块现大洋。据儿子回来讲,县城的粮价估摸着以后还要涨。
好多村民沉默下来。
有的家庭别说铜板了,连铜钱也没几枚。
过了半晌,坐在一旁的赵全闷声道:“俺家没钱,但家里还有两捆香,俺拿出来当作敬奉。”
他有制香的手艺,但在这个小村里却挣不到什么钱,家里之前的积蓄也都买粮花掉了,现在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他一家自从吃了那晚得的大萝卜和红果子后,儿子和婆娘胀鼓鼓的肚子也拉出屎了,将聚集在体内有好多日子的观音土都拉了出来,现在已经能下炕走动了。
所以,这次祭祀他必须出点祭品,以表达对神灵的感激敬畏。
“那俺家出四展幡旗。”一个村民道。
幡旗也是祭祀用的礼器之一,他家的幡旗都已经好几十年了,早已经老旧不堪,搁在前几年肯定不会用的,但如今这种时候,村民家但凡有点值钱的东西,无不拿去典当了换了粮。
“俺们家一直都是吹唢呐的……”
“俺家抬供桌……”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祭祀事宜,旁边的昙生却只将注意力放在那十个铜板上。
十个铜板?再加上王老爹的十个就是二十个嗳。
蚊子虽小也是肉。那二十枚铜板应该能买个石磨和一只铁锅吧?
祭祀山神那天他一定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昙生转回家,就见大哥领着晚玉正往爹娘屋里给他们磕头呢。
便宜娘坐在自己屋里的炕沿上,手不停地缝着一件衣裳,眼皮都没抬。
“长富他娘……”盘腿坐在炕上的王大贵瞪了老婆一眼,“孩子敬茶哩……”
柳桂花微微抬了抬眼皮,冷睨了女子与大儿子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晚玉站起身,将手中茶碗恭恭敬敬端到柳桂花面前,低声叫道:“娘请喝茶。”
柳桂花哼一声,勉强接过来碰了碰嘴唇就搁在小炕桌上了。
“爹请喝茶。”晚玉又双手捧了一碗水递给了公公王大贵。
“行了,你们去吧,过一会儿跟你娘去厨房帮忙做饭。”王大贵接过碗喝了一大口后说道。
晚玉低低应一声。
昙生瞧见大哥长富拉着晚玉走出爹妈屋子,赶紧避回自己屋里。
他实在不知怎么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嫂子。
自己先前的仗义相助如今却成了居心叵测,这个转变都是大哥长富造成的,唉!想起来就窝火啊。
傍晚时分,小农场里的红薯终于成熟了。
昙生收取之后发现,竟然是五大只圆溜溜球状红薯,每只超过二十斤重。
这么大的红薯好像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依数量斤两来看,种红薯似乎并不太划算,因为依照六小时生长期的胡萝卜来说,四次的作物产量加起来也可以达到这么多。
但是出售成金币的数量相当可观,每只红薯可售得二百五十金币,五只就是一千两百五,比种四次胡萝卜出售的总价整整多出一倍多。
昙生留了一只红薯,其余四只毫不犹豫卖作金币。
以后这些金币的作用肯定不小,他必须攒着用来升级杂货铺跟购买田地种子,或许还有其他大用。
收拾完农场,昙生便出了屋子。
厨房里,晚玉在灶下烧火,柳桂花切了一根胡萝卜放进锅里,又加了几大瓢水进去。
“吃了这顿,你们明日都准备去喝西北风吧。”柳桂花忿忿说着,将锅盖啪地盖在铁锅上,“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是家财万贯哩……”
站在厨房门口的长富看了娘一眼,将视线落在垂头不语的晚玉身上,“让三丫烧火,你出来!”
晚玉局促地站起身,走到长富身边。
柳桂花斜睨了儿子与新媳妇一眼,冷声道:“怎么?烧个火也累着她了?俺家可养不起少奶奶!”
长富也不理会娘的指桑骂槐,拉着晚玉来到井边,摇着辘轳打了一桶水上来。
“将脸上的泥灰洗洗,若是想洗澡,等吃过饭烧些热水再洗。”
晚玉点点头,弯腰用手鞠水洗了把脸,直起身,一下子就瞧见站在屋门口的昙生,冲他微微笑了下,“弟弟……”
昙生视线在大哥身上转了下,才向这个新鲜出炉的新嫂子点点头,勉强叫了声:“大嫂。”
“大哥二哥,吃饭哩。”三丫从厨房门口探出脑袋叫道。
于是,一家人围坐在破桌前等着柳桂花盛粥。
依旧是四碗粥,放在家中四个男人面前。
这回长富没先吃,而是将碗推给晚玉,“早饿了吧,你先吃。”
晚玉小心翼翼地瞧了婆婆一眼,捧着大海碗喝粥。
柳桂花将饭勺往锅里一扔,骂道:“咱家还有没有规矩了!”
昙生瞧见晚玉手一抖,慢慢放下手中的碗。
“晚玉第一次进家门,今日就让她先吃。”长富冷淡道:“娘要是觉得粥不够了,我就不吃了。”
“怎么!这就护上了?”柳桂花简直快要被大儿子给气疯了,指着他骂道:“个没出息的!几辈子没见过女人怎的?不知从哪里领回来个狐狸精,这便要搅家不和了是吧?”
昙生忍不住道:“娘,行了!少说两句吧。”
自己这便宜娘简直有些不可理喻,也不知大哥和晚玉触了她哪个霉头,一直不依不饶地骂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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